少年怀抱少女，立于风雪之中，一条凶神恶煞，虎视眈眈的恶犬，正龇牙咧嘴，只盼能再咬上一口，以绝后患。

远处，寒芒点点，枪已成林，剑已出鞘，鹰犬爪牙个个杀气腾腾，只待一声高呼，便是血染白雪。

少女眼角含笑，此情此景，莫不是和书中故事一样？

只是她扮演的不是那自小所向往的英雄侠客，而是被英雄护在怀中的柔弱女子。

怎样？

她笑而不语，倒也欢喜。

少女肩膀微微颤抖，似在拼命努力，却依然无法抬起那被折断了的纤细手臂。

就在她要放弃的时候，一只温暖的手掌小心翼翼握住了它，并将它轻柔地放在了少年自己的脸上。

“别怕，师傅在这。”

少年的声音十分轻柔，仿佛是怕若再大声一些，她便要像那白雪一样，消散了。

少女的眼中是茫然无神的空洞，她已经看不见了，或许也听不见了，可她还能感觉到。哪怕全身疼得没了知觉，可从那被轻柔握着的掌心中，传来的丝丝温暖，她还是笑了。

依然还是那熟悉的味道，熟悉的感觉，是那个她一直期盼的人回来了。回想起来，像这样被他紧紧抱在怀里还是第一次，却好像也是最后一次了。

有点可惜，有点留恋，若是能再亲眼见见他此时脸上的神情该有多好啊。

他会难过吗？会伤心吗？会记得自己吗？

又或者只是单纯的失望呢？

可惜她看不见了，或许只能留下一点念想吧。

“滴！”

一滴清水落了下来，滴在了她的脸上，她疑惑了。

是下雨了吗？还是雪？

后知后觉。

都不是，是他的泪。

他流泪了，他在为自己哭泣。

女孩展演微笑，安心的闭上了眼睛。

“他还是在乎我的。”

至少在这最后一刻，她是高兴地离开的。

叶凡轻柔地抱着她，感受着她渐渐冰寒的身躯，知道她正一点点离他而去。

直到女孩安静地闭上了双眼，叶凡还久久地愣在原地，似乎还无法接受这莫名其妙的事实。

为什么会这样？

灵溪宗不是北州第一大宗吗？为什么连自己门下一个弟子都保护不了？这还算什么名门正派，算什么师傅！

如果自己当时没自作主张的离开的话，她是不是或许就不会死了。

叶凡惨然一笑，将已经没了生机的女孩紧紧抱在怀中，好似要留住这最后的一丝温暖。

可惜，叶凡他不是神，他无法让自己心爱的徒弟起死回生，在这一刻，他什么都做不了。

也只有这一刻，叶凡才认清，自己是多么的无用。

即使成为了绝世强者，拥有了无敌的力量又如何？连自己心爱的人都救不了，还有什么意义。

他慢慢站起身来，将女孩抱起，走向那间曾承载了他们无数记忆的小屋。

一起苦，一起笑。叶凡的脑海中不禁回忆起两人在一起时的点点滴滴。

她有时会很啰嗦，又爱逞能，打输了就偷偷的哭，或是干脆抱着自己大腿求助，完全没有一点男人该有的气概和威严。

可有时，她又很勇敢，很执着，为了自己心中所坚信正确的事，就敢勇往直前，无所畏惧。甚至会为了一句称赞而拼上性命，完了还要偷着乐许久。

自己怎么没有早点察觉呢，她的一举一动，一眸一笑，其实早已深深地印在了自己的心里，只是一直都不愿去承认罢了。

直到女孩闭上双眼的那一刻，叶凡才真正明白。

原来不知不觉间，她在自己心中的地位已经变得如此重要了。

走到小屋前，叶凡将女孩轻轻放下。他们曾在这依偎在一起，一起看星星，看月亮，裹一条毛毯，也不会冷。

将背上的竹筐一同放下，小叶子从框内跳出来，有些古怪地看了一眼坐在边上的白衣少女，似乎是在确定是不是以前那个总喜欢捏自己脸蛋的讨厌鬼。

仔细瞧了一圈，确定是同一个人后，见她没反应，小丫头愤愤不平地伸出小指头又戳了戳她冰冷的脸颊。可这一碰，小丫头顿时脸色一变，眼眶泛红，小嘴一瘪，竟直接哇哇大哭了起来。

讨厌鬼死了，冰得和冬天山里的石头一样，再也不像以前那么热乎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