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她不解,他是怎么知道的——她忘了他在替谁做事。
“皇上,皇城侍卫兵的副统领江溯源再过一日就会带着永京的全部精兵到达凉州,到时候,咱们再去跟他们会合,您看如何?”
云封点点头,挥了挥手,“你先下去吧,我有话要跟她说。”
“是。”他行了礼,离开的时候看了苏易宁一眼。
苏易宁转身欲走,云封喊住了她,“宁宁,你过来……”
她不用回头,都知道他肯定在向她招手,眼睛忽然就有些酸,以前他也总是这样喊她……
忍住眼眶里打转的泪水,她的声音带着压抑着的微弱哭意,“喊我做什么?”
“我想跟你解释,昨晚的人是来帮我的,她口里的人指的也不是你,”他顿了顿,又道,“孩子长得健康,阿喜和归云在宫里照顾她,你答应我一件事情好不好?”
他说的越多,她眼里的泪就越多。
“什么事?”
“你先回宫。”
苏易宁猛地转过身,他在说什么鬼话?
“你再说一遍!”
“你先回宫。”他加重语气又说了一次。
“你怕我拖累你?”她走到前面,盯着他的眼睛。
云封把她按到自己对面的椅子上坐下,回道:“不是。”
“那是为什么?”
“你听我说,孩子在宫里,她需要你。你在这里,时刻都会有生命危险。等皇城侍卫兵到了这里,大战在即,你待在这战火绵延之地,让我怎么放心。”
“何况,阿喜和归云她们都甚是想念你,你且回去,安心等我回宫,好不好?”他抵着她的额头,语气恳切地想要说服她。
但苏易宁总觉得事情不是他说的这么简单,可不简单在哪里,她又说不上来。
但她终于妥协,自己待在这里确实没有什么用,上次本来说要来救严逸,结果人没救到,还把自己和严府里上上下下几十条人命都搭了进去。
她颓废地点了点头,有些疲惫地靠在他怀里,低声说了一句“对不起”。
云封吻了吻她光洁的额头,说了一句什么,苏易宁没听清楚,只是觉得他的神情很难过……难过到,好像就要失去她一样。
靠着他的怀抱,合上了眼。
要是她一开始知道会是那样的结局,她想,她一定不会听他的话乖乖离开。
第二日忆华就带着苏易宁和钟如意骑马回永京城。
钟如意不满地看着忆华,又看了看苏易宁,道:“为什么要让我也回永京?”
天青在一旁小声的插嘴道:“因为老板娘你在这里也帮不上什么忙啊!而且还会添上一大堆的麻烦事呢……”
她不服的瞪了他一眼,恶狠狠地扬了扬拳头,让他收敛点。
苏易宁道:“那我就先回去了,你们事事小心,我和如意会在永京等着你们回来。”
她的目光轻轻扫过在场的每一个人,最后定格在云封身上。
依然是一身玄色衣袍,和往常一样,站在那儿,即使不说话,也能自成一道风景。
这是她爱的人,她想要在离开之前,把他的样子刻进脑海里,在夜深人静的时候拿出来慢慢回想,就像天底下每一个普普通通,平平凡凡的妻子,靠在窗柩上,等着未归的夫君。
宋允和严逸在一边看得有些不是滋味,就进了小酒楼。
她跨上马,回头望了他最后一眼,这一眼,就像此生的最后一眼,日后永不复相见。
……
沐青云看着地上颤颤发抖的两个人,声音像是浸在冰天雪地里一样冷冽。
“谁把她带走了?”
两个人哆哆嗦嗦说不出一句话。
“不说话就直接去领罚吧。”他淡淡的抛出这句话,理了理有些皱的白袍。
领罚?就是死也比去领罚好受一些。
其中一个人终于开了口,嘴唇止不住的发抖:“启……启禀大人……小的们……小的们真的不知道是谁……谁救走了哪位姑娘,大人饶命啊……大人饶命!”
“饶命?难不成养了你们这么久,就是为了听你们做错事之后说一句饶命!”
“来人!”
帐篷外的人听见声音,立刻走了进来:“大人!”
“押下去,极刑伺候。日后若再有犯此等大错者,下场就如同他们一样。”
打了个寒战,他们立即应是,把二人押了下去。
牢房里的人忽然听见一声让人头皮发麻的惨叫,在一个房间里的人都纷纷聚到一起,这平西王把他们抓到这里,没怎么对他们用过刑,也就是把人关在这里,今天突然听见不知道是谁嚎了这么一嗓子,才幡然醒悟过来,这里是个牢房,那刑罚这东西,该来的时候总会来。
严夫人正在小睡,听见声音也被惊醒了。
过了一会儿,声音渐渐消失,又恢复了往日一样幽寂的平静,严夫人靠在冰冷的栏杆上听了一会儿,确定没有声音了,才回到她那张硬邦邦的石床上,叹了一口气,一个人自言自语道:“这阿宁都去了那么长时间了,怎么还不回来!”
“这么久不回来,应该就是死了。”
她望了望四周,看着蹲在墙角的年轻女人,有些不敢相信地问了一句:“刚刚是姑娘你在说话?”
“不是我,那就是夫人你见鬼了。”
低低地嗤笑一声,她扶着墙站了起来。
严夫人有些生气,这姑娘,明明阿宁救了她的命,她干嘛把话说得这么难听。
意识到严夫人的不快,她喑哑着嗓子道:“我只是实话实说,夫人你心里想必也有数。”
她被她堵得说不出话来,只能求老天保佑苏易宁千万不要出什么事。
云采看着低声祈祷的严夫人,嘴角掀起嘲讽的弧度,求人不如求己,这么简单的道理居然还不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