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芸坐在窗台上,下面是来来往往的人流。
刚刚从他们两个人进来之后,她就没有说过一句话了。
“你怎么想的?”君央被囚,君长阳无论如何都会发兵征讨,但城中的军粮最多还能支撑十天,如果此刻敌军大举进攻,难免会出现纰漏。
这次拿下君央,最主要的就是此人有勇无谋,才这样轻而易举中了自己的招。
日后的那些人可一个个都是带着脑子来打仗的。
“速战速决是眼下最好的办法。”
她抬手遮住了照在脸上的太阳光。
“你也清楚,战场上流血牺牲才是常态;若是担心军士性命,什么下场你自己心里比我清楚。”
云封抿了抿唇。
“何况,不是有你在么?”
“大陈赫赫有名的战神云封,应该不会把这样的战事放在心上吧……”
他闻言看过去,窗台上已经没有人了。
胸口一阵闷疼,他下意识地皱眉,原来就是多年以前的旧伤,这几日却不知为什么,间或隐隐作痛。
这一仗,时间已经不多了……
……
凉州街道拐角处,一间不起眼的小酒馆,两个面容清秀的小哥兀自坐在最里面的位置喝茶。
那小二给他们上了点的菜,脸上带着笑道:“二位不来壶酒?咱们这儿的……”
年纪看上去稍长的那个打断了他:“不必了!”
见她眉眼之间隐有不耐,那小二赶紧道:“那二位慢用。”说着就去招呼其他客人。
另外一个似乎有些不自在,扯了扯身上的衣服,皱巴着一张小脸,闷闷不乐地低头吃着饭。
二人正是苏易宁和方兮缘。
苏易宁带着她去了钟如意的酒楼,里面除了残留的血迹和颓乱的桌椅,什么都没有。苏易宁寻思着他们或许是进了凉州城,于是就带着方兮缘进城去找他们。
好不容易扮成男子,混过了守城官兵的搜查,才进来了这凉州城,才发现这儿已经被平西王的人给占领了。
二人肚子饿了,便先在这不起眼的小酒馆吃个饭,打算吃饱喝足之后再去打探消息。
一路上方兮缘识破了苏易宁的女儿身,又把自己是怎么从永京跟随要找的人来到了凉州,又怎么在凉州快要沦陷之时被自己的爹爹给抓了回去,都给苏易宁仔仔细细地说了一遍。
只有一件事,她始终避而不谈,那就是她没跟苏易宁说她要找的人是凉州城主萧礼。
苏易宁也不追问,就这样和她一起到了凉州。
“……苏大哥,”对面的人像是憋了很久,才问道,“咱们身上这衣服还要穿多久啊?”
一边说,一边嫌弃地又扯了扯身上的衣服。
她长这么大,还没穿过男子的衣服,总感觉不舒服。
苏易宁笑了笑,道:“这衣服还有的穿。”
“你要想找到你要找的人,首先就要保住自己的命。”
方兮缘听她这么一说,郑重地点了点头。
离开小酒馆之后,他们先去找了个地方住宿。
因害怕遇见平西王的人,他俩找了一个比较偏远的客栈。
苏易宁换了一身衣服,又从包袱里找了另一件给方兮缘,让她换上。
天色还早,她们穿着麻布的男子服饰,收拾收拾就出了门。
掌柜的似乎是见他们两个人瘦瘦弱弱的,如今这世道又这么乱,便好心提醒了一句:“二位客官,近日这城里有些不太平,还是待在小老儿这地方,莫要出去了。”
苏易宁听他这么一说,假装来了兴趣,装作十分疑惑地问道:“掌柜的,我和我这弟弟是外乡人,对这城里的事情还不太清楚,只是来的时候看见那城门外守城的人实在是凶悍了些,掌柜可否告知一二?”
掌柜听说他们是刚来这儿的,长叹一口气:“年轻人,怎么还敢往这地方跑!”
方兮缘聪明,有模有样地装起了糊涂:“掌柜的,快给我和哥哥说说究竟是什么事儿,也好让我们两个宽心些。”
“这凉州城如今给西北的平西王给夺去了,当今圣上亲自带兵来征讨,如今平西王的手下看的紧,唯恐外面的人跑了进来,你们这样出去,保不齐就被抓到牢里去了!”
这掌柜又四处看了看,没人往自己这边望,才松了一口气,才压低声音继续对二人道:“我还听人说,当今圣上和人交锋时,似乎旧伤复发了!”
“当今圣上是个好皇帝,只是这平西王……”他惋惜地摇了摇头,“也罢也罢,是小老儿多言了,二位就当我什么也没说即可。”
苏易宁听闻他提及云封,又说什么旧伤复发,一时间眼前一片黑,幸好方兮缘眼疾手快,扶住了她。
“多谢掌柜。只是我心里有个疑惑,不知当问不当问?”
不等那掌柜回答,她见苏易宁似乎还没缓过神,便自己慢慢打探:“这凉州给平西王爷占了,那皇上的军队驻扎在何地?”
“皇上去了隔壁的睦州郡,听说昨日还擒了一个姓君的将军。”
苏易宁拉了拉她的衣服,让她不要再问了,以免惹人怀疑。
方兮缘感叹一声:“咱哥俩真是倒霉,刚到这地方就遇上了这事!”
掌柜也可怜这两个外乡人,于是道:“二位先在这儿住上几天,这打仗暂时还不会波及咱们这些普通老百姓。”
他抬头看了看萧条的客栈,本来来他这客栈住宿的人就不多,眼下战火连天,更是没什么生意。
苦笑着继续道:“虽然这日子过得是窘迫了些,不过能保住这条命,其他的事也不做多想了。”
苏易宁道:“多谢掌柜提醒。”
说完拉着方兮缘又回了房间。
仔细关上门,方兮缘问道:“现在我们要怎么办?”
“你要去找皇上?”苏易宁反问。
她一时不知道怎么回答,抬头见苏易宁正盯着自己,于是只好点点头:“我要找的人或许会跟皇上在一起。”
“就算他不跟皇上在一起,眼下也只有皇上能救他。”
“他被平西王的人抓去了?”稍作联想,苏易宁大概也知道是怎么一回事儿了。
方兮缘点点头。
“你要找的人是不是叫萧礼?”
方兮缘蓦地瞪大了眼:“你怎么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