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月份的天气非常晴朗,百花争放,万里无云。
温泉园区的上坡道口,有一棵百年的龙爪槐,几名退休的老太太闲来无聊,素以掌管全区八竿子打不着的八卦为傲,例行公事般的交换情报,制造谈资。什么谁家的儿媳妇出轨啦,谁家的大孙子出生啦,谁家的小儿子出柜啦,她们的情报网遍布整个园区,颇有些众人皆懵唯我独醒的气势。
突然间,一道自行车呼啸而过,掀飞了张老太太的头巾,打翻了李老太太的水杯,吹乱了陈老太太的刘海。
“什么过去了?”张老太太拿下蒙住脸的头巾。
“是那小子吧。”李老太太掏出手帕擦了擦被水打湿的上衣。
“没错,是他又来了。”陈老太太整了整自己新做的刘海。
果然,追风少年骑着越野单车,屁股都不沾座的冲下坡道,棕黑色的短发随风飘扬,衣领微敞的衬衫外套着一件格子针织马甲,相当的爽朗帅气,生气勃勃。
自行车刹车的声音“滋”的一声,车胎硬是在柏油路上划出一道黑线。一栋白色房子的门前,少年朗声喊道:“雪梨,来玩喽!”
很快,二楼的窗口探出一个长发飘飘的美丽少女,肤白似雪,黑瞳乌亮,秀挺的鼻子下,樱红的嘴唇娇滴滴的。
少女回头看了一下墙上的表:“维安,你先上来,我还差最后一题。”
“欧!”十二岁的季维安熟门熟路,自己打开铁门停好自行车,双手插着裤袋跳上台阶,玄关处把鞋脱下整齐的摆放在架子上,很是礼貌的打招呼道:“下午好阿姨!”
正在厨房烤蛋糕的昆妈妈探出脑袋,“是维安来了呀。”
“是呀,我来找雪梨一起去接小昆放学。”
昆妈妈温柔笑着:“去吧,雪梨在楼上呢。”
“好咧。”季维安咚咚咚的跑上楼。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昆黎的名字就变了,自从季维安管她叫雪梨后,她的家人,她的同学,甚至她的邻居,都开始叫她雪梨,一些人甚至以为那是她从小就有的乳名。
当然,她因为他而改变的还远远不止于此。
粉刷成淡黄色的房间,门口的衣架上挂着一套熨烫服帖的跆拳道服,没错,她已经成功的弃舞习武了。
幼儿园时期,被季维安缠了两年的雪梨,除了马舒雅,几乎没有交到朋友,任何想靠近她的同学,都被季维安判处“不能和雪梨交朋友罪”而轰走。
当然,这是雪梨后来才知道的,她还纳闷,她就那么不着人喜欢吗,为什么每个人都绕着她走。后来她才知道,那些同学多多少少都有一些被季维安威胁的经历。
幼儿园时,雪梨没跟女孩们玩过家家酒和打扮娃娃的游戏。天天跟着季维安到处抓虫子,跳水沟,玩变形金刚。
别的小女孩在看迪士尼公主,她在陪着他看机动战士高达。
别的小女孩在玩跳皮筋,她在第十六次被他失误弄伤后,果断放弃了舞蹈,开始学习跆拳道。
虽然她现在的段位还很低,远远比不上他的红带,但她幻想着有一天,也能把他过肩摔出去。
季维安一屁股坐在短毛地毯上,双手抱头靠着身后的单人床,看着雪梨坐在桌前认真做题的背影,“明天还有一天咧,作业留着明天做也没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