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是在厨房帮忙烧柴火,也不知是怎么昏死过去的,那户收留她的人家以为她真死了,打算连夜将她埋了。当晚风大,卷着她的草席被风掀开,月色亮堂,她竟这么平白无故又醒了,那挖坑的汉子吓得立马丢下锄头鬼哭狼嚎似的跑得无影无踪。
第二次是在宫里,盛夏时节,一处大殿大白天走了水,她杵在殿外,感知到火里还有人,但没人愿意理她,也没人愿意冒险。她便绕到一处无人的角落施法进去,身上的本事用处颇多,设下的防护法障使得烟火无法近身,只是感觉越发不适。在找到那困在火里的小宫女后,延龄把法障给了她,再引其一条逃生路,自己则是用意念瞬移了出去。移是移出去了,但又一次昏死过去,幸得所有人都忙着扑火,无人发现墙角躺着个人,盛夏月明,她又平白无故醒了。
也许并不是平白无故。
“光,月光……”昏迷前说的话她醒来后依稀记得。延龄始终无解,不知为何,她总感觉就是那同样坏境下最为缥缈的因素。
“你醒了。”屏风后的男子,身型伟岸,温声细语。
延龄揉了揉仍有些昏沉的脑袋,坐起身来,倚着床柱,透过屏风看着那被盈盈烛光照亮的身影,声音尚虚弱:“你是谁?这是哪里?”
“昨日我们见过的,在回廊间。”
难怪声音有些耳熟,延龄试探道:“伍逸?”
男子并不恼她的无礼,轻回了个‘是’。
“这里是……”延龄想到昏迷前听容王说要将她送来将军府,他还真是送来了。话说把生死未卜的人送来,伍逸居然收下?此人莫不是有什么奇怪的癖好?
“德宣将军府。”伍逸越过屏风来到床边,今日的他褪去了那身刚硬的戎装和冠钗,着一身简便长衫,长发随意束在身后,“你不好奇自己是如何醒来的吗?”
延龄觉得这身倒不怎么像将军了,此人面相阴柔,如此着衣反有几分闲散道人的模样。她佯装咳了两声:“近日受凉染了风寒,容易晕眩,喝杯水休息片刻就无事了。”
说话时见伍逸走到窗边,朝外看去,他道:“你看,月辉似河。”
延龄亦随他瞧出去,浅笑:“嗯,银色的河。”
“延龄姑娘的家乡在哪里?”伍逸回过头看她。
延龄与他对视两秒后垂了头,思考少时,后从口中挤出:“北方吧。”她从极北之地醒来,那便是她的家乡了。
“延龄草生于阴湿之地,可治头晕目眩,这名字很适合你。”伍逸走回,坐在了床边,别有深意地看着她:“阴湿之本勿近炙热之物,容王个性张扬,热情如火,于你不宜。”
确实,伍逸身上所散的气息与那容王截然不同,这气息让延龄倍感亲切舒适,不过他怎的好像对她知根知底似的,是高深莫测还是故弄玄虚?
“将军呢?家乡又是在哪?”
“同你一样却又不一样的地方。”
深邃的眸子紧紧揪住延龄,伍逸重重呼出一口气。
寻了百年,终是寻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