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偷懒,偷懒,就知道偷懒!”
一个严厉的声音响起,似在呵斥他人。
“一天到晚就知道睡觉,修道修了十几年了,画个符都画不出来,我看你们就是想要气死我,算我求求你们,答应我一件事,以后出去千万不要说是我的徒弟,我丢不起这个人啊!”
这是镇外的一间义庄,不算大,平常也只住了师徒三人而已,停放一些无人认领的尸首,还是官府出资建的,看守义庄每年还有些收入,只是后来时局混乱,官府已经不管事了,这钱自然也就没人发了。
好在这义庄的看护自己有些本事,平常帮人看一看风水,倒也不至于饿肚子,只是门下的两个徒弟实在是不成器,好叫他好生心忧。
被呵斥的两人连忙起身,唯唯诺诺的站在一边,低眉顺眼,不敢有半句反驳的话,这也是这道人唯一喜欢他们的一点,这两个徒弟虽然不成材,但很是乖巧听话,自己还要他们两个以后养老送终,当下叹了一声道:“算了算了,文才,你去把衣服洗一洗,明天约了任老爷,有笔生意要谈,你们也打扮的像样点,任老爷是我们镇上最有钱的人,可不要丢我的脸。”说罢便自顾自的走进了屋子里面。
“是是是!”被称作文才的人连忙点了点头,一脸顺从的想一边走去,还把一篓子衣服也一并带走,小声的对他身旁的另一人说道:“看着干什么,走啊?”
那人生的俊俏,眉眼灵动,看着就比这被叫做文才的人机灵,眼见师父已经走了,当下说道:“师父叫你洗,又没叫我洗,你自己去......”
文才哪里愿意,上前一番拉扯,两人一路玩闹这才走出了义庄。
义庄不远处便有一条小溪,平常他们三人的衣服都在这里清洗,文才刚刚将盆子放下,忽的叫道:“秋生,你看,那是什么?”
秋生顺着文才手指的方向遥遥望去,溪流边似乎有一个人影浮在上面,心中一惊,说道:“小心,难不成是水鬼?”
文才看了半晌,悠悠说道:“我看说不定还没死,咱们去看看吧......”
两人对望一眼,一同上前,秋生走上前才看清,这人衣衫残破,只有几片布料勉强挡住私处,露出的肌肤白皙,但是一身的肌肉却非常健硕,头朝下,几乎是埋在水中。
“唉...........”
“你叹什么气啊?”文才问道。
“多可惜啊,这么好的身材,就这样死了..........”秋生有些羡慕的看了一眼,虽然他跟着师父修道这么长时间里也有习练拳脚功夫,但是和眼前的“尸首”比起来却差了一大截,心中难免生出一番感叹。
“死了?”文才问道“唉,那咱们可多事了!又得把他扛回去,看看有没有人来认领,要是没有,说不定咱们又多了一个邻居..........”
“那可不。这头都埋在水里这么久了,就算本来没死也死了呀,好了,先把他抬上来吧!”秋生摇了摇头,用力捏了捏自己的肌肉和眼前之人比了比,只是自叹不如,又伸手摸了摸这人的鼻息,果然已经没气了。
这小溪流不深,两人顺势就把这人从水里抬了起来,等到秋生看见这人的正脸,心中惋惜之情愈发强烈。
这人眉目刚毅,五官分明,双目紧闭,两道长眉斜飞入鬓,可以想象的到,他生前是一个何等风神俊逸的男子。
“可惜了,身材这么好,长得还这么俊俏,不知道能够迷倒多少的姑娘,还留了长头发诶,有意思,看上去是个公子哥,就这么不明不白的死在这了,太可惜了。也不怨他,现在兵荒马乱的,的确危险,不过他也太重了吧,看着挺瘦,我都扛不动,文才,你是不是没用力啊?”
“你瞎说,你才没用力吧,我吃奶的劲都使出来了,不行不行,我真的没力气了,先放一放吧。”
“放什么放,都快到了,就几步路了,坚持一下,哎哟我的妈呀,累死我了,他起码得有四百来斤吧,真看不出来啊,这么重!”
文才秋生两人来在了义庄门口,啪嗒一声将这具“尸体”摔在了门里,也顾不得其他,两人都是一屁股坐在地上,大口喘着粗气。
“什么事啊?这么吵?”头发斑白的男子听见了动静,迈步走了出来。
秋生连忙起身,回答道:“师父,我们刚刚去洗衣服的时候看见了一句尸体,先抬回来了,明天去镇上让其他人来认一认。”
“哦?我看看.........”道士上前一步,看着地上的“尸体”,上下检查一番,冷哼一声道“尸体?大活人你也往义庄里面搬?怎么嫌自己每天的饭吃不完想分给其他人?”
“什么?还有气?”秋生一惊,刚刚他分明是摸过这人的鼻息了,而且尸体上也是没有温度,明明就是一个死人啊!!!
“九叔在吗?”这时门外忽的传来一声呼喝。
九叔眉头微皱,对着秋生和文才说道:“先把他抬进去,等会看我怎么收拾你们!”
秋生文才对视一眼,耸耸肩,一起费力的把这来历不明的人抬了起来,既然不是死人也不能随意的丢在地上,便将他放到了屋内的床上。
九叔这才对门外喊道:“我在,什么事?”
“我家老爷约了您明天喝下午茶,就是镇上开的哪一家西餐厅,怕您贵人多忘事,叫我过来提醒您一声,明天下午三点,千万不要忘记了。”门外之人或许是忌讳义庄到底不吉利,还是没有进来,九叔对此见怪不怪,答应一声就将他打发走了。
回转身来,迈步进屋,看着秋生和文才,冷哼一声,还不等他开口,秋生连忙说道:“师父,不是尸体更好,咱们就当做善事,他差点淹死在水里,咱们积阴德救一救他,也算是做好事了嘛!师父,你就不要怪我们了。”
“哼,话都被你说完了,我能说什么?这种人啊,来历不明,还没有剃头发,不知是什么来路,以后啊,还是不要多管闲事,下不为例啊!”九叔冷冷说道。
但是秋生和文才却知道,其实在家师父为人热心,外冷内热,遇见不平之事多半是要管的,也不会见死不救,只是嘴硬而已。
他仔细探了探这人的脉搏,皱眉道:“怎么会这样呢!!!太奇怪了!太奇怪了!”
秋生文才对视一眼,他们对自家师父还是很了解的,虽然名声不大,但是的的确确是有真本事,一般的小病小灾,他师父一道黄符下去药到病除,只是镇上很多人渐渐不信这个,倒是没什么机会再见自己师父出手。
就属摸了摸下巴,自语道:“伤成这样,按道理来说的确应该死了才对啊,经脉寸寸断裂,偏生还有一股异样生机,当真是奇哉怪哉。”
他让秋生文才内端来一盆热水,将这人的长发解开,用热水为他清洗了头发之后,一番打理之后更显风采,轻笑道:“原来也是个个风流人物,他体内也有些灵力,看来是我辈中人,只是不知为何沦落至此,不过既然遇上了我,看来也是你命不该绝,便救上一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