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滴,滴,滴,滴……………”
逍逍缓缓睁开眼睛,视线从模糊变得逐渐清朗,竟发现自己处在一个陌生的环境。
干净的天花板,勾勒着精致的线脚,松软的床,香喷喷的被褥,周围都是些考究的家具,看着很是不菲。明亮的光线从侧面照进来,夹着微风的清爽,裹着空气中的草香花香。
这是哪儿?
逍逍支撑着身体缓缓坐起来,仔细看了看周围,明亮如镜子的瓷砖,华丽的水晶垂钻吊灯,玻璃的纯黑香木桌,进口的皮质躺椅,精美的细雕书橱,整个房间秉持着浪漫与庄严的气质,挑高的房间和气派的房门,尽显雍容华贵。
这里不是孤儿院,也不是医院,是哪?他为什么会在这里?
遥遥呢?遥遥在哪儿?
逍逍有些恐惶,又一个陌生的地方,他都还没弄清楚自己是谁、还没弄清楚自己从哪里来,却连自己在哪都不知道了。
华丽的门“吱呀”一声开了,一位妇人款款而来,她梳着雍容的发髻,穿着气质的长裙,温暖的灯光下,流光飞舞。妇人朝逍逍走来,约莫着三十多岁,眉眼温润,气质高雅,保养得也十分得当。当她发觉逍逍已经醒来后,报以微微一笑,笑得很柔美也很温暖。她来到逍逍床边,轻声问道:“你醒啦?”
逍逍木讷的点点头,他不认识她,也不想认识她。
妇人说:“我姓秦,这里是我家,以后也是你的家哦。”妇人一边说着,一边拿起精致雕花的水壶倒了一杯水,递到逍逍面前,妇人的手十分纤长,美得少见,秀窄修长,却又丰润白暂,指甲放着青光,柔和而带珠泽,可细细看去,指腹、指尖、虎口却生有一层厚厚的茧,为这双玉一般的手平添几分刚毅。
逍逍警惕地看着秦夫人,没有说话,也没有接水,其实他口很渴,很想喝水。
“怎么了?不喜欢喝水吗?”秦夫人微笑着问,同时细细的看着眼前的孩子,逍逍的眼睛又黑又亮,透着懵懂和无知,讨喜又惹人怜爱。
可逍逍说出的话一点也不讨喜:“这里不是我家。”语气之决绝简直就有点欠揍。
秦夫人笑了笑,问:“哦?哪里是你家呢?”
逍逍没有回答,他也不知道他家在哪里,孤儿院在他心里不算家,那他大概没有家。逍逍自顾自掀开被子,似乎打算下床了,可一站起来只觉一阵眩晕,腿一软又倒了下去,身上的仪器线落落一地。
幸亏秦夫人弯身扶住了他,否则可不得摔在地上。
“你这孩子,刚醒,急着去哪呀?”秦夫人总是柔声柔气的,听不出半分责备,反而满满地都是关切。
“遥遥呢?遥遥在哪里?”逍逍问。
遥遥?秦夫人想了想,好像是孤儿院那个拉住她衣服的小女孩,一脸脏兮兮的泪痕,眼中满是倔强和委屈,执着地看着她,颤抖着祈求她“别把他带走”,那孩子眼中滚动着的泪花,言语中的悲伤和无奈,曾让她十分动容。他们两个的感情一定很好,否则又怎会那副天塌了的表情。可是,人生很长很长,人与人的聚散离合本就是常有之事,他们都还只是孩子,以后还会遇到无数的离别,习惯了也就好了。
“这里不是孤儿院了,”秦夫人温柔的解释道,“这里是我家,也是你家,以后我们就是你的家人了哦,你会有爸爸、妈妈、还有妹妹,你一定会喜欢这里的。能告诉我你的名字吗?”
“这里不是我家!”逍逍突然大喊,一把推开秦夫人。他不是个容易情绪激动的人,确切地说,他从来没为什么事这样激动过,就连生死在他眼里不过也只是一瞬,可现在,他着急了,他要去找遥遥,有遥遥的地方才是他的家。
逍逍再次跳下床,可双腿发软直接倒在了地上,但依旧费力地企图站起来跑出去,可一连站了几次都跌跌撞撞地又摔倒了。
秦夫人诧异地看着眼前的小孩,这么执着这么努力地要回去,这里难道不比孤儿院好吗?有人爱难道不好吗?
逍逍一连摔了几次,几乎匍匐着往前爬。他记得他晕倒了,晕倒前明明看到的是遥遥紧张的脸,听到的是遥遥一遍遍地呼喊他的名字,可醒来后为什么遥遥不在了,这是什么鬼地方,他要回去,他们说好了要在一起,一直一直在一起。
身后,秦夫人来扶他,可他拼命地想要挣脱,秦夫人好像在劝说些什么,可他听不清也不想听。又是一阵头晕目眩,逍逍彻底失了力气,倒下去之前,隐约看到门缝里躲着个小女孩正小心翼翼地看着自己,小女孩看着和遥遥差不多大,精致得像个洋娃娃,她有一双和遥遥一样透亮的大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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歌声,是遥遥的歌声吗?听着怎么不那么悦耳,可是除了遥遥还有谁会给他唱歌呢?
遥遥,你在哪?我要去找你。
思绪飘得很远很远,仿佛飘落到了太阳上,可这个太阳怎么是黑色的?太阳没了?
海水,翻滚的海水,从海底深处卷起巨浪,拍打着礁石,搏击着峭壁,峭壁上站着个少女,她面向大海,高声而唱。她的声音很美很美,悠扬延绵,能翻过高山,穿透海洋。
雨,很大的雨,哗啦哗啦地如利剑般打进海水里,伴随着狂风肆掠,漆黑的天空,什么也看不见,乌云很重很重,压得很低很低,低得似乎下一秒就会掉进海里。
少女啊,你为什么要顶着狂风骤雨迎海而唱。
海里,渔船不要命地朝海浪深处驶去,船上有人,他们一个个眼里流着贪婪和无畏的光。贪婪,令人永不满足,无畏,不慎则会丧命。
稍一驻足,一个巨浪竟攀上了悬崖,将少女拍进了海里,不,不要将她卷进海里,可她心中却默念着一份祈求:出海顺利,平安归来。
她是在为那些贪婪的渔船祈愿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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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过了多久,逍逍疲惫地睁开眼睛,又是干净的天花板,勾勒着精致的线脚,松软的床,香喷喷的被褥………他怎么还在这里………
耳边传来歌声,滑稽的曲调,稚嫩的声音,果然不是遥遥,遥遥的歌很美很悠扬,喉清韵雅,绝不是这般随意俗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