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过王妃。”朗婶儿毕恭毕敬地施了一礼,回话道,“李公公叫老奴来查看殿下的冻伤。”
墨梨窝进厅里的小榻上,边喝水边打量下面站着的,低眉顺眼的朗婶儿。
这朗婶儿虽称“婶儿”,但见过她的人都应该觉着这称呼把她叫老了,看着不过三四十岁的样子,最多四十。
面容姣好,散发着温和的健康光泽,身材婀娜,比例协调,就算穿着一身暗色、款式又偏老的衣裙,也不耽误她风韵犹存。
让朗婶儿进来回话儿之前,茫茫在墨梨耳边简单科普了一下,这位朗婶儿是纯王府管家朗叔朗照的老婆,是朗叔年轻时在王府门口捡回来的,成亲后大家就一直叫她朗婶儿,时间一长,名字就忘了。
要说茫茫是怎么知道这事儿的,原因并不稀奇,每个圈子都八卦,从乡野村夫到皇亲贵胄,家长里短谁都跑不掉,而这种名门望族府里的管家可是不能只当家奴来对待,像王府、公侯府里的管家,一般品阶的官员那可是都要礼敬三分的,这样的人物自然值得在八卦里拥有姓名。
所以朗叔朗婶儿的故事在京城的上流社会里自然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隆国公府千金小姐的一等女使自然也不会不知。
“好。”墨梨慢慢喝完了一盎水,这才说。
下面站着的朗婶儿不急不躁,就那么静静地站了这许久。
“敢问王妃,老奴来之前,王妃是怎样处置的?”朗婶儿问道。
“脱掉衣服,叫人用搓热的手轻搓身体,现已搓完,可轻微活动,正要用与体温相近的水沐浴。”墨梨答道。
“这法子正对,那老奴这就去煎副祛风散寒的药,殿下沐浴完,正好可以服用。”朗婶儿说道。
“那就有劳朗婶儿了。”墨梨浅笑着说,看着朗婶的背影呆呆出神,神情间有些疲惫。
茫茫则在墨梨耳边轻声说:“东偏厅已经让人收拾好,炭盆之前已经点上,这会儿屋里也该暖和了,趁殿下沐浴,不如过去稍躺躺。”
墨梨闻言竖了个大拇指,心道:这茫茫可真是善解人意,她刚才正在想,屋子和床都被人给占了,自己晚上要去哪儿睡好,茫茫立马就说已经收拾好了地方,这......点一万个赞都不为过呀。
“马上去。”墨梨说着便下了榻往门口走去,茫茫忙拦了低声说:“不用和殿下说一声儿吗?”
“不用。”墨梨停都没有停一下,扶着茫茫就出去转进了东偏厅。
东偏厅里干净整洁,暖意融融,空气里还残留着一丝新打扫后水清洗过尘土的气息,别有一番居家的温馨之意。
没有了旁人,墨梨觉得自在多了,直接窝进了小榻里,茫茫拿来小毯子帮墨梨盖好。
墨梨感觉自己刚闭上眼,茫茫就来回说,派饭了,现在要是不吃,院里也没有小厨房,不方便温着,怕是会凉了。
“呵,这纯王府吃个饭还定时定点的派送,不知道纯王会不会一边泡澡一边吃饭。”墨梨叹了口气,极不情愿地爬了起来,这种事留着以后慢慢来解决,眼下初来乍到的,还是按着府里的规矩来吧。
晚饭墨梨只喝了半碗白粥,几箸小菜,没有让茫茫陪她一起吃,席间让屠嬷嬷、厌年和烛风回复了下午盘点嫁妆的情况,依着墨梨先前的要求,三人一起盘点,但各记了一本帐册。
厌年的字写得端方娟秀,就像她的人一样;屠嬷嬷的字很出乎墨梨的意外,本想着会写就不错了,哪知却还写得颇有些英气;烛风的字也是不错,带着些男子的硬朗。
看来,做到一等家奴,都是有些真本事的,
墨梨留下了三本帐册,说等闲了,看完再把厌年的帐册给她保管,至于支领对牌、支领单、盘点时间等细节容后再定。
刚忙完,茫茫就回说纯王那边已经沐浴完,也用完饭了,朗婶儿的药也已煎好,在外面候着。
墨梨强打精神回了主厅,浴桶已经撤走,桌子恢复了原位,纯王也已换上了新的中衣,盖着被躺在床上休息,居然依然盖的是墨梨之前盖的那条被,估计是事急忙乱没顾得上讲究。
朗婶儿端来的药还是用煎药的罐子装着,托盘里另叠放着两只碗,一双筷子两只勺,另有一个小瓷罐,不知装着什么。
是怕一路凉了吗?
墨梨正想着,若素已从朗婶儿手里接过了托盘,放到桌上,将药汁倒进了一只碗,另把药渣倒进了另一只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