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枫的话显然是没有说完,十分的胜负,我先输了九分的话,那就证明还有一分的胜算在。虞枫留下的那一分胜算,是足够压垮骆驼的稻草。
我沉声道:“你还有什么话没说,赶紧说出来吧!”
虞枫沉声道:“当然,你还有一分胜算,就是耶律德光能冲开我们布置的阵法,但前提是耶律德光愿意在一炷香之后灰飞烟灭。”
“探神秘术各有千秋,无名宗的秘术善于压制精神类的妖魔。在道门看来,耶律德光是一条残魂;在无名宗而言,他只不过是耶律德光生前用某种媒介留在世间的意志力。只要我们能将他的意志力消耗一空,他在世间就再无痕迹了。”
虞枫声音一顿:“你的时间不多,如何取舍,该早做打算。”
我的心一下子沉到了谷底。耶律德光为了救我,跟探神手为敌,我能看着他灰飞烟灭吗?
我还没来得及开口,豆驴子就抢先道:“王欢别信她,她明显是在耍我们。我们发誓不出手,她就能相信?”
“当然不信。”虞枫道,“你们发誓之后,我会让蓝宝儿把你们藏起来,直到五毒教的任务结束再放你们出来。那时候,你们的誓言也就成真了。”
这才是虞枫的目的。我们在探神手与陈文争锋最烈的时候忽然消失,等于是釜底抽薪,陈文必将一败涂地。这个责任陈文承担不起,他很可能因此被革职。有了陈文的下场,谁还敢再用我们?那就等于断了我们的探神之路,无论我们如何不甘,都只能退出江湖了。
我双手紧握成拳之间,豆驴子却从身上掏出来一把『药』丸,像嚼黄豆一样一颗一颗地扔进了嘴里:“欢子,一会儿我先冲阵。你别管我怎么样,自己能冲出去就好。”
“不管『药』王谷当初让我修炼《丹经》是什么目的,那总是生我养我的地方。如果将来有机会遇上我师父无慧真人,别忘了帮我跟他说一声:吕以非不负『药』王谷。”
我猛地拉住豆驴子的手:“你要干什么?”
豆驴子淡淡地笑道:“江湖啊,就是这样,说不定什么时候就得拼命。我们不玩命,谁替我们玩命啊?老哥哥先走了。对了,要是米糊肯为我哭一场,你来给我上坟的时候别忘了告诉我。哈哈……”
豆驴子微笑之间把手里剩下的『药』丸送到了嘴边,虞枫却在这时说道:“吕以非,我劝你不要轻举妄动。你们三个当中能拼命杀出来的人只有你。可你别忘了,你是『药』王谷最后的传人,你死,『药』王谷必灭。”
豆驴子已经放到嘴边的手掌一下子停了下来。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坚持和牵挂,豆驴子唯一放心不下的就是『药』王谷,如果『药』王谷门人真的一个不剩,那传递门派薪火的重担就落在他的肩上了。
虞枫未发一招一式却句句诛心,三言两语就让我们毫无还手之力。
我正两难之间,洞外却忽然传来一阵阵马嘶人沸的喊杀,就好像是有千军万马在结阵冲锋,决然呐喊惊天动地。
是铁林军,是大哥!他在拼命!
我猛然看向洞外时,战马扑倒、骑士跌落、兵刃崩毁、千军溃散的声音接连而来,耶律德光的声声呐喊怒上云霄:“铁林军结阵,随朕冲杀!杀——”
虞枫厉声喝道:“王欢,你还要再等吗?”
不行,我不能再等了,再等下去铁林军必败、耶律德光必亡。
我深吸一口气看向叶寻:“对不起了,兄弟。”
我答应虞枫的条件,第一个对不起的是人狐妈、陈文,其次就是叶寻。我知道他自己还有很多事情没做,他离不开江湖。可我为了一个兄弟,却要将另外一个兄弟推出江湖之外……
为了耶律德光一个人,放弃五个人之间的情义,看似在做赔本的买卖,可是情义却从来都不是买卖,也无法去计算得失。在情义面前计较得失、衡量利弊时,人也就开始无情无义了。
那一瞬间,我只觉得胸中有一股压不住的郁气在向外狂冲,我只想放声大哭,只想仰天长啸,可我什么都不能去做,至少不能在敌人面前如此。
我抓向蔑天刀柄时,眼中的泪水止不住地流了下来。
叶寻一言不发地摘下血眸,扬手扔到了山洞之外:“我们是兄弟。”
“我们是兄弟!”我终于忍不住哭出了声来,狠狠将蔑天投出山洞之外,强压着哭声,沙哑了嗓音地喊道:“虞枫,放人,我答应你的条件。”
“先等一下。”虞枫忽然说出的一句话差点让我暴跳如雷,她马上接口道,“让蓝宝儿给你们下蛊之后,你们就可以出来了。蓝宝儿,动手吧!”
“嘻嘻……”蓝宝儿眉开眼笑地挣脱了豆驴子的手掌,“你这人会医术,最麻烦了,我得先给你下蛊……”
“先对王欢下蛊!”蓝宝儿还没动手,虞枫的声音就传外面传了进来。
我的脑子里立刻冒出了一个念头——虞枫能听见我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