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大惊。

慕白顺势把她抱起。感觉怀里一阵发烫，好像抱着一篮刚出炉的香喷喷的番薯。但他也顾不得了，手托着她的后脑，喊道：

“精卫妹妹！”

小美也奔过来，双眉紧锁，抓起她像高烧五十度似的手腕，摇着喊：

“精卫妹妹，精卫妹妹，你怎么了？！”

同时伸手抹去她红艳艳的嘴唇上的白沫。

精卫轻轻地动了动眼睑，缓缓睁开了眼睛，惺忪迷离的看了慕白一眼，又缓缓扭头看向小美，以及小美身后的龙嫣然。忽然嫣然一笑，一手推开慕白，站了起来。娇喘微急，眨着慢慢恢复水汪汪而深邃的眼睛，嘴唇翕动：

“我，我不要紧——”

撒开小美的手，步到光晕如霞的水晶笼前，不觉流下两行清泪来，但背影仍俏丽而桀骜，只抖动着手肘，向身后的三人说道：

“你们走吧——我，我只属于这个笼子，呃，已经离不开它了——”

小美上前抱住她的双肩，“精卫妹妹，你已经被困一万年了，如今重获自由，何以，何以不决绝离去——”

精卫纤手往上举，似乎在脸上擦眼泪，“我已经与笼子融合在一起，走不了了。如果硬要走，就会魂飞魄散，永远殒灭。”

慕白上前欲要抓她的肩头，又止手，只蹙着眉头说：

“定然有解法的。笼子既然可以出来——”

“没有解法。我，走了——”

慕白见她碎步走向笼子，急攥着拳头喊：“不要啊，不要再回去！”

精卫的肩膀离开小美的纤手，缓缓走到了案桌前，俊俏的脸庞俯向光芒莹亮的笼子。

凝视了一会，嗅了一阵，做了一个深呼吸，脸上现出落寞的笑，咬着嘴唇，缓缓回过头还看着身后表情凝重的三人，莞尔一笑，“有幸认识你们，再——见了——”

转过脸去，贴下去，像一个早起的美女把脸伸进清冽的水里。

慕白扑上去拉住她的纤手，喊道：

“精卫，不要啊！”

那手却烫热异常，仿佛刚出炉的陶瓷。慕白赶忙放手。精卫的头颅已经完全伸进了笼子了，忽然身体爆发一阵虹光，闪电一般完全陷进了笼子里。

慕白与小美围着光芒熠熠的笼子喊叫：

“精卫妹妹！”

精卫进入笼子的瞬间，身体缩小，像个布娃娃似的漂浮在笼子边向他们摇手。红唇翕动着，似乎在说着什么，但听不到。明眸皓齿，温暖的笑容，都让人心里又甜蜜又抽痛。慕白忽然想起一位文学家的一句话：

“悲剧就是把美好的东西毁灭给人看。”

他觉这样美丽的精卫再困囿在这个笼子里，就是最凄惨的悲剧。心里暗暗下决心道：

“总有一天，我会救你出去的，精卫妹妹——”

小美却已留下两行泪。泪水滑过脸腮，滴落地面，在波光闪闪的地上摔出奇特的光彩，仿佛倏然盛开而又凋谢的荷花。

慕白目睹小美落泪，心里又惊又喜，暗忖道：

“小美从一个杀手变成了多愁善感的女王，可见她的本性原是善良。”

默默走过去拉住了小美的纤手，往后退去。龙嫣然一直默默无言，她如同梦中似的，看着一切变换。看精卫从进入了笼子，看慕白与小美手拉手退过来，始终觉得懵懵懂懂的，不由又举起玉指在齿上一咬，“啊，微微疼。看来不是梦。我还为我寻找公子出现了幻觉呢！——”

她想犹未了，身后忽然“嘭嘭嘭”乱响，似乎是高大笨重的生物的脚步声。

慕白放开小美的纤手，奔出几步，往那边望了一会，回过身来说道：

“嫣然，有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