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艰难地抬起右手,对着脸色愈发阴沉的伊姆,伸出大拇指,朝下一转,咧嘴哈哈大笑:
“真逊啊,老妖婆!”
这句话仿佛彻底激怒了伊姆,也没见她如何动作,大股海水陡然浮现在诺夏周围,沿着伤口倾泻灌入,瞬间充斥他的整个胸膛……
而后。
嘭!
心脏、肝肺、胃、肠、血管……尽皆爆裂开来,整个上半身瞬间变得破破烂烂看不出人形。
但诺夏却依旧在哈哈大笑,越笑越畅快,甚至隔着纷飞爆裂的心脏碎片,将向下竖起的大拇指,又继续往底下戳了戳……
伊姆仍旧翘腿高坐王座之巅,面无表情地看着眼前这令人脊背生寒的诡异一幕。
她并不赶到意外,这一幕在刚才的激烈交锋中,已经屡屡出现过多次,如若不然,也不至于让这小子,硬生生从早上拖到了中午……
“本来我对你最感兴趣的,是这张脸。”
她语气平静,“但现在,我倒是对你的这具躯体,更为好奇。”
“现在,你有两个选择。”
“要么,老老实实配合我,主动交代出你所有的秘密,这样等我消了火气,或许能看在你这张脸的份上,留你一条小命,给你一个奉我为主陪侍身边的机会。”
“要么。”
“我现在就送你上路,不过也不必担心寂寞,明天之前,你的妻子、女儿……所有家人,亲近的朋友,都会去陪你的……”
“这也叫选择题?”
伊姆冷笑,懒得理会这死到临头还贫嘴的小鬼。
“说吧,选哪个?”
“唔……”
诺夏低头捏着下巴,仿佛在沉思踌躇。
但很快他就遗憾地耸耸肩:“好像哪个都不想选呢。”
“相比之下,我倒是有个更好的主意。”
嗯?
伊姆双眼微微眯起,不耐烦的杀意渐渐攀上心头,而就在这一刻,诺夏不知从哪里取出了一枚红色胶囊,仰头吞入腹中。
这是在做什么?
伊姆惊疑不定之际,诺夏却抬头咧嘴笑了起来,露出整齐洁白的牙齿:
“下次再见了,伊姆奶奶。”
……
嗡!
下一刹,眼前所有的一切,如同幻影泡沫,轰然破碎。
一股难以言喻的扭曲感,从四面八方传来。
恍惚模糊之间,高悬头顶的正午暖阳被乌云吞没,滚滚雷声聚来又散开,花之间、盘古城都在飞速远去,脚下的华贵红毯,不知何时变成了月夜垂照下的大海,红土大陆就在海平线外化为蜿蜒的虚影……
眼前视线再度恢复清晰时,诺夏已然是身处家中。
前方是杯盘狼藉的石桌,闷头灌酒的青雉,后方是随风微晃的秋千。
自己正保持着一个低头看表的姿势,表盘上的时针,刚刚才“滴答滴答”、慢悠悠晃「12」这个数字。
初夏的庭院。
夜凉如水,万籁俱寂,放眼四周,唯有点点萤火流光而已。
“……”
诺夏嘴角扯出无声的笑容,他侧头看了眼玛丽乔亚的方向后,忽然站起身来。
“干嘛?你要去哪儿?”
青雉酒量一向不行,喝的已经有点迷糊了,此刻被他吓了一跳,下意识问道。
“废话,你说呢?”
诺夏懒洋洋打了个哈欠,“都这个点了,当然是回去睡觉,你还不滚蛋,是想明天接着蹭早餐是吧?”
他摆摆手,头也没回,大步走入家中。
而青雉则是愣了半晌,撇撇嘴,悄悄把桌上剩的半瓶雪莉酒揣入怀中,关门时,嘴里还嘀嘀咕咕的:
“就你还需要睡觉……睡个屁,别把房子都给晃塌了,就知道催着赶人……”
“白让老子担心,还以为你喝多了脑子充血拎不清,要去圣地折腾呢……”
————--
第二天。
本部的哗变抗议依旧在持续,要塞大楼还是被围的水泄不通。
而新任元帅维尔,在焦头烂额了整整一夜,又被五老星电话怒斥了一番后,终于舍下脸面,亲自登门来道歉,想要挽回诺夏。
然而,却吃了个闭门羹。
他在院外盘桓许久,来看热闹的高层越来越多,终究是丢不起颜面,悻悻离去。
当天夜里。
在闭门谢客,陪伴了家人闹腾了一整天的诺夏,终于离开了马林梵多,一切都进行的悄无声息,极为低调。
几天后。
本部的麻烦还未解决,维尔愁的头发都掉了一半,愈发憔悴之际,诺夏辞职的消息,却在此刻,终究是纸包不住火,借着报纸头版,传遍外界。
整个大海,顿时一片哗然!
海贼,革命军、地下黑道……无数大小势力先是惊疑不定,而后派出人手打探,确定消息为真之后,依旧感到难以置信。
堂堂海军大将候补,创下无数赫赫战功,被誉为年轻一辈最耀眼明星的白龙,居然离开了海军?
这个消息,无论对哪方来说,都实在是太具冲击力。
各地的海军支部,那就更不用说了。
从四海到伟大航路,再到新世界,无论是G-字头的大支部,还是偏僻一隅的小支部……都爆发了大规模的哗变。
那些基地长官们非但没有制止,反而有不少年轻的将校带头闹事,各种措辞激烈的抗议书信,如潮水般寄向本部。
也就是这个时候。
不管是外人,还是海军本部的高层,才终于彻底意识到,如今的诺夏,声望在整个海军体系里,究竟高到了何种恐怖的程度……
而新任元帅维尔,瞬间被推到风口浪尖,被视为导致这一恶劣后果的最大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