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说的语气极为不善,但李时常却一点也不介意,生怕萧琛会反悔般,刺溜一下上了车。
这不上不知道,一上还真是吓了他一跳。
车厢与车外边简直是天壤之别,车地板铺了厚厚一层珍贵的白狐皮毛,踩上去就如云端般柔软舒服,让人恨不得睡死在上面。
这车厢虽小,却是五脏俱全,火炉软榻食案,应有尽有,不用多想,这些自然都是为那位“身娇体弱”的王妃娘娘准备的。
正当他讶异着曾经那如杀神般冰冷嗜血的景王殿下,竟为了一个女子如此用心,就见某殿下,堪称小心翼翼地把人扶上马车,待人落座后,还亲自为她盖好薄毯,轻声细问:“冷不冷,要不要再加些炭火?”
“……”虽然早就听王府里的下人说起,王爷有多宠景王妃,但真这么直面见到,他还是受到了不小得冲击。
而某人却是一点也“不知好歹”,直接把萧琛为她掖被角的手拍开:“行了,都说了我没那么弱,你这样让我很不自在。”
顶着一旁李时常投来的惊诧火热目光的萧琛,却是一派泰然淡定地收了手:“好,那你要是有什么,就跟我直说。”
而更让李时常惊恐的是,这一幕,在这一路发生了无数次,直到他彻底麻木。
前往南疆的路途漫长而无聊,除了前一两天,瞧什么都新奇,往后道路上,都是白雪覆盖,银装素裹,景色都一样。
渐渐的,沈箬便不再拉开车窗往外瞧,只窝在软榻里,病殃殃地等待发霉。
麟儿偶尔会凑过来,把自己手上的水果点心分她一些,确定她没事,又默默离开。
萧琛却不喜欢她这般沉默的模样,便从暗格中拿出一副围棋和棋盘,问她:“可要与我下下围棋?”
沈箬撇他一眼,果断地拒绝了。她一直忙着学医,哪有工夫玩这种闲人雅士的玩意儿,她顶多会些五子棋。
李时常瞧着自家王爷在王妃这又吃了鳖,已经是习以为常,不过太过压抑,对病人身体也确实不好,他便随便找了个由头,开口道:“娘娘,我听闻您之前治好了林贵妃弟弟的脚,可否教教在下,您是如何做到的?”
这一提起医术,沈箬就好似被点亮般,来了精神。
“他的腿伤不难,若是一开始就将碎骨取出,或许早就好了,只是御医只用消炎止痛的膏药外敷,治标不治本,自然只会越来越严重。”
李时常本来只是随口问问,但听她这么说,也来了兴趣:“娘娘如何得知林小公子脚骨碎裂?又该如何将碎骨取出?”
沈箬招了招手,把麟儿抱到自己怀里,脱了他的鞋,以作示范:“可以这么轻轻按压,如果能听到咯吱的响声,说明有碎骨,就需要进行手术。”
“这里是动脉,用刀划开时,要避开……”
她轻声讲解着,有时指尖不小心碰到麟儿脚上的痒穴,麟儿会咯咯笑起来,只当娘亲在与他玩耍,只有李时常知道她说的这些知识,有多颠覆如今的医术常识。
他越听神色越严肃,渐渐不知觉间,听得入迷了。
沈箬也不私藏,甚至大有一副要把自己所学倾囊相授的架势。
萧琛瞧着二人你来我往,相谈甚欢,聊了一日还不够,次日又继续,只见他脸色越来越黑,头顶都感觉快要冒出绿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