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龙腾默默地、站在一边看着,透过火光,还能看见师父的衣服,眼泪一滴一滴地,砸到了衣襟上,带着闷痛,仿佛受了严重的内伤。
那头不知道什么时候,跟过来的野兽,似乎感觉到了,宴龙腾的心情,默默地趴在他脚边,当真像一个忠实的家犬一般。
因为藏书阁里,不是木头就是书,烧起来真心快,期间,宴龙腾又让宴三去找了块木板,他用匕首灌注内力,写下了一个简单的墓碑,“恩师仙云居士之墓”。
他不知道师父生于何年,甚至连他的真实姓名,都不知道,所以墓碑上,只能写得简单。
他也知道师父不会在意这些,他连生死都不在意,又怎么会在意这些?但他在意。
师父这些年,不知道收了多少弟子,可是到了最后,能送他一程的,却只有自己一个,哪怕云聪在也好啊!好歹还能多一个人。
宴龙腾在藏书阁的大火,完全熄灭之后,才直接把墓碑的底部,用内力灌入到藏书阁门前的地面。
此刻,月亮已经升起,下玄月,又弯又亮,希望能照亮,师父通往另外一个世界的路!
作为一个杀伐果断,又见多了死亡的男人,宴龙腾应该不相信,那些个虚无缥缈的事情,可是,哪个人的心里,没有舍不得的人?
而这个舍不得的人,一旦离开了,就会不自觉地安慰自己,他只是去了另外一个世界,只是自己看不见了而已,或者说,他们彼此看见不见了而已。
人都会有趋利避害的本能,尤其是精神上的自我安慰,仿佛都不需要本人刻意去想,去幻想,就已经自动完成了。
等藏书阁连烟都不冒的时候,宴龙腾依然站在墓碑前,不愿意离开,但这个时候,暗一和暗二找了过来。
他们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又是面对着宴龙腾的后背,没看见墓碑,只是看见藏书阁这边有烟,才向这边来的。
汇报事情,也不需要面对主人的脸,所以暗一看见宴龙腾的背影,便急忙说道:“闯山的人,已经被抓住,如今都压去了齐县大牢,属下担心二少爷的安全,成功将人全部捕获,就和暗二折返回来。”
哪怕是听见了暗卫的声音,宴龙腾也一直面对着,仙云居士的墓碑站着,一动没动,任由夜晚的山风,吹干了脸上的泪水。
随即又听暗卫说道:“小少爷和宴六宴七,与夜姑娘一行人,去了齐县。属下没看见,但小卢说,小少爷没受伤,人也还好。”
宴龙腾深深地呼吸了一下,一颗悬着的心,终于落地了,他之前还有些担心女儿,但回到他们的院子,看见里面的活物,和农作物都消失之后,就不担心了。
萧焯功夫再不济,危急时刻还能带着女儿,躲进空间里呢,何况他的武功有多高,谁知道啊?
反倒是云聪,人在首当其冲的武宗,能逃出去,包括师父在内,付出了三条生命的代价啊!只怕宴六和宴七,也伤得不轻。
宴龙腾又看了看,仙云居士的墓碑,深深地鞠了一躬,“弟子还有事情要处理,先走了,以后一有时间,就会来祭拜师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