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小人物活在这个世界上,只是这个世界累赘的话。
那这个世界,可能再也没什么大人物了。
秦墨依稀还记得,逢年过节琴子房总会给他从遥远的华海寄过来礼度,尤其是教师节,总是给秦墨带来最丰厚的江南特产。
那些东西很甜,只是秦墨从来没放在心上。
有些时候,命运就是如此的造化弄人,和秦墨开了一个又一个天大的玩笑。
唯有当失去后,秦墨方才明白琴子房在他生命中的意义是多么重要。
有时候,人可能就是犯贱吧!
把习惯的东西,当成了不在意,等到失去,才发现它早已成为自己生命中不可或缺的一部分。
秦墨承认。
他也很贱。
“他跪在这里多久了?”
华海,江南,冬天大雪天。
湛谷风尘仆仆而来,穿着一身黑色的风衣,风衣胸口别了一朵白花,算是对死者的尊敬。
他抖了抖帽子上的积雪,忧愁的看向前方礼堂,秦组长孤单跪着的背景,从他参加完琴子房葬礼到现在又归来,好似他一直在那个位置,从来没变过。
灵堂的人走了一批又一批。
悼念的人来来往往。
直到现在,连悼念的人都没有了,他还在这里。
琴陌寒重重叹了口气,这些天她明显也操心了很多,人看起来有些苍老疲惫,“很久了,从琴子房葬礼开始到现在,恐怕有四五天时间了。”
“四五天时间一动不动?”
“是的,好似就连他头发都没动过一丝。”琴陌寒担忧道,“我每天都要看他几次,生怕他也……”
“唉!”
后面的话,说起来让人觉得晦气,只能用一声叹气,表达心里难过。
墨叶又从间荒归来了。
除了最难过的秦墨,当属叶组的人最为难过,琴子房是叶组的总调度,他在叶组的身份,就相当于龙悟在墨组的身份,他出殡的那天,叶组很多人哭的稀里哗啦,魏楯更是像个孩子,抱着琴子房的棺材,哭的迟迟不肯离开。
只是没人能像秦墨那般任性。
他们还需要重返间荒,时刻镇守禁区,不能时刻守灵。
只是……
说难听些,难过总要有个度才是,跪着五天五夜不吃不喝,确实有些过了。
他秦墨好歹也是华武的总代表,间荒禁地的总负责,他缺阵,镇守的数十万将士,却也安心不到哪儿去。
墨叶这次又过来,是想把秦组长请回去的。
“秦组长……秦组长……”
湛谷小心翼翼的走到秦墨身边,他低声叫唤着秦墨。
秦墨眼睛一直大大的睁着,盯着琴子房灵堂的方向,或许听到湛谷的呼唤,或许没听到,总之却还是不见一丝动静,就像一座雕塑,被永封在了这里。
湛谷叫了半天,得不到回应,他只能叹口气,又走出了灵堂。
礼堂外的院落里,墨叶的人三三俩俩的聚集在各个角落,龙悟、奉枭两人心烦意乱的抽着烟,一根接着一根,好似上了瘾。
见湛谷出来,两人步调一致,同时扔下烟头,踩灭,快速冲到湛谷左右两边,将他夹持在中间,“怎么样?”急忙问。
湛谷无奈的摇摇头。
一阵风儿吹过,就像清晨的清风,给人一股凉爽。
在人们眨眼睁眼的功夫,院落中心一位老者坐落下来。
墨叶众人先是一愣,随即急忙拜道,“仓老前辈!”
仓杰淡笑着朝众人点点头。
他走到四位墨组小组长身边,“还不出来?”
“怎么叫都没动静。”湛谷无奈说。
“方法不对。”仓杰淡笑。
湛谷几人一愣。
仓杰继续说,“你想请他从那灵堂出来,你要知道,他为什么跪在这灵堂里面,若单纯因为难过逃避,跪这么久,不像墨墨的性子。”
“你们辛苦了。”仓杰笑着拍了拍几人肩膀,“交给我吧!”
说着,走进了灵堂里。
礼堂的烛火有些黯淡了。
若不是秦组长还一直跪在这里,本来也该到了灭烛火的时间。
仓杰慢慢走在秦墨身旁。
和他同时盯着灵堂上的黑白照。
“你得回去?”
秦墨不语。
“松赢派来使者,和我们的人再次交涉了。”仓杰不急不缓说,“他要让下镜面派代表去道歉,说不定还有缓和的余地。”
“这徒弟死了,不懂事,做了错事,当师父的去道歉,再合适不过。”
“琴子房的死。”
“你要去给松赢道歉才是。”
秦墨的身子明显剧烈的抖动了几下,他冻得僵硬的手掌猛然握住,在那刹那间,听到骨骼经络响动的声音,仿佛整个身体的骨关节,都如老旧的机器运转起来一样,咔咔作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