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筠和秦淮两相无言地面对面坐着。
暖黄色灯光映照在白色的瓷盘里,仿佛一轮耀眼的红日。
高背皮质沙发在他的侧脸上投下一道阴影,把他一半的面容隐藏在黑暗之中,显得他的鼻子如鹰喙一般锐利。
顾筠带着一丝醉意心想,如果有任何一个肖像家要花一幅秦淮的画像,那么这简直就是最好的角度,一半在阴影里,一半在光线下,仿佛在生死阴阳两界的边缘上游走,勉力维持着走钢丝一般的平衡。
而显而易见地,秦淮生气了。
他这怒气来的太突然,以至于顾筠完全想不明白自己到底是哪里得罪了人家。
两人沉默了许久,直到秦淮手机发出的震动声打破了这阵寂静。顾筠抬了抬眼皮,手机屏幕上闪烁着容句的名字。
秦淮看也没看地将通话挂断,眼神仿若利芒,“别人都说军警一家,据我所知,大部分的士兵都以加入情报局为荣。难不成到了警界,这句话就不好用了?”
顾筠挑眉,语带玩味,“你确定不接电话?”
“你没有回答我的问题。”
“我不知道在警界好不好用。但我知道在我这儿不好用。”顾筠轻笑了一声,她笑看着秦淮,“不过说起来,你又为什么做这份工作呢?”
秦淮稍作迟疑。
“得了,说说吧。我现在喝了三杯酒,搞不好第二天一早就因为宿醉忘的一干二净。”顾筠劝诱。
这究竟是酒精在说话,还是真的好奇,她自己也说不清楚。
“我享受博弈本身,”秦淮看着杯子,倾斜着它缓缓旋转,观察酒浆在杯壁挂上浅浅一层红莓色,“在危险中维持平衡。计划、布置、猎取、掩踪。力求完美。”
这简短的对白本身已经说明很多事情了,顾筠还是有自知之明的。以她的能力,能从秦淮的嘴里榨出来这些已经很足够了。
秦淮将杯中残剩的酒水一饮而尽,“愿赌服输,如果到达底线。”他站起身,整了整自己的衣服,“走吧,容句已经等了很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