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筠越想越不对劲。
曹靖已经进去了半宿,夜店蹦迪的音乐声都停了,可他人却依旧没有从里面出来。
更何况……
顾筠掏出手机看了一眼时间,现在这个点儿了,夜店还在营业?
“师兄,我觉得情况不对。”
顾筠一边说着,一边从旁边的设备盒子里找出一把格洛克,别在腰间,“我去看看情况。”
罗柯敏打了个哈欠,“那可是夜店,说不定曹警官就是喝多了,倒在一边睡着了呗。”
顾筠没理他,将眼神落在赵无为的身上。
赵无为沉默了一会儿。
罗柯敏虽然是个韩国人,可他说的也不无道理。
“师兄!”
她之前就觉得曹靖的行动出了问题,可这韩国人总说是正常现象,还他妈总拿什么“理论数据”说事儿。
可都已经是这个时间了,曹靖还没有出来明显是出了问题!师兄为什么还总是顾虑再三!
“你先去看看情况。没有必要,不许开枪。”
顾筠从监控车上的后厢上跳了下来,外面正是晴朗的早晨,太阳明亮的刺眼。
顾筠下意识地抬起一只手挡着阳光,从口袋里抽出墨镜架在鼻梁上,一边轻车熟路地到了那个夜店。
夜店看起来刚刚歇业,落了灰的霓虹灯招牌“Craving”(渴望)在暮色中沉睡。
她用力敲门,过了好长一会儿才有人来开了一条小缝,是个金发青年,苍白而无血色的脸长得很是俊秀,嘴唇异样地鲜艳而红润。
金发青年脸上伪装出一副不耐烦的嘴脸,从门缝里盯着她。这表情一下子就引起了顾筠的警觉。
很多人总以为自己的演技天衣无缝,实际上在经验丰富的警官眼里,这不耐烦下面隐藏的是满满的警惕和敌意,而引起他注意的,与其说是敌意,还不如说是这伪装本身。
“什么事?”
“早上好啊。抱歉,是已经结束营业了吗?听着,朋友,我昨儿晚上在这喝高了,把手机给落了,刚发现的,这不就来找嘛……能让我进去看看吗?”她故作轻松,往里面探头探脑。
这夜店里面是个一目了然的大厅,空荡荡的,吧台椅都被翻起来,四脚朝天地架在桌子上。
“我们已经关门了,而且我们没发现什么手机,可能早被别人拿走了。”那人想关门,却被顾筠伸进门缝的皮鞋给挡住了。
她一手掰着门,早把半个肩膀了伸了进去。身为警察,可得有一膀子力气,不是这个面前这个金发小娘炮能抵得过的。
顾筠推开门,摘下墨镜,一边往里走一边四处张望,“哎,别这么说嘛,是部苹果手机,可贵着呢。背面是黑色的……”他从口袋里掏出手机,按着曹靖的号码。
“喂!你的手机不是在这儿吗?!赶快给我滚!”金发青年对着他叫道,“这儿没什么手机!”
夜店的内部空荡荡的,在酒廊的附近好像有一道通往地下室的暗门,里面传来诡异的音乐声,在这寂静而空旷的大厅里听来尤为刺耳。他用目光短暂地注视了那道门一会儿,发现身边那金发青年的呼吸骤然变粗。
“里头在干吗?”她问,语调已经不自觉地恢复原样。
“不关你的事,你他妈是干……”金发青年的粗话还没说完,面前一把格洛克黑洞洞的枪口已经指住了他的头。
“淮河刑警,”她一手握枪,一手掏出警官证飞快地晃了一下,“带我进去,你走前面,敢出一声就崩了你。”
金发青年哆嗦了一下,看上去好像要哭出来了。顾筠用枪口顶住他的后背,推了推他,走向地下室。
推开那道门,顾筠从金发青年背后略略探出头来,门内的景象混杂着一股血腥气扑面而来,让她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地下室的天窗被暗红色和黑色的天鹅绒窗帘所遮蔽,只有几丝微弱的光在半空中氤氲,仿佛散不去的雾气。曲调诡异的音乐不知从什么地方传来,就像一条颜色鲜艳的大蜥蜴,在屋里四处游荡,喷吐着有毒的气息。
这是一间有室内篮球场差不多大的地下室,当中放了一张大理石长条桌,周围环绕着一圈长背椅子,长条桌上摆着大大小小的枝型烛台。看起来像中世纪的宴会。借着昏暗的烛光,他能看清那桌上的盛宴并不是什么美味佳肴。散落在酒瓶中间的,是药丸、装大麻的塑料袋、锡纸、刀片和酒精灯。
屋里大概有七八个人,门开的声音似乎并没打扰到他们的兴致,甚至没有人回头看他们一眼,仍旧痴迷地盯着长条桌一端,主位上的男子。后者身着一袭黑色长袍,手上拎着一把匕首,正在对坐在主位上的人俯下身去。
“别动!都给我双手抱头,趴在地上!”顾筠大吼了一声,多年的警官生涯的练习与实践使这声怒吼极有威慑力,可是屋里的人却懵懵懂懂,仅有几个人行动迟滞呆缓地从位子上坐起来,傻愣愣地看着她。
顾筠鸣枪,子弹打入天花板,头顶的尘土簌簌地掉落下来,开火的巨大声响终于震动了屋里这帮毒虫,一下子尖叫声四起,顾筠不得不又大吼了一声,这些人才双手抱头,慢慢离开座位,趴在地上。
顾筠一手握枪,一手掏出电话打给赵无为请求支援。她慢慢走到人群的中央,那把格洛克始终警惕地指着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