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名府城以东,五礼记碑之下。”
人鬼缓缓说罢,便闭目不再言语,看似气定神闲,心中却大为惶恐,虽说性命攸关,却也抵不过那心底对楼主深深地恐惧,可眼下,自是无法考虑甚多,只得走一步看一步。
沐夕冉观察入微,从人鬼那神情,动作中推断他说的应不是假话,朝柳无痕递来眼色,两人默契的走到破庙大门之外。
两人将一出门站定,沐夕冉冲庙内撇首,手掌在脖颈之间比划一下,柳无痕自是知晓她是何意,眉头陡然皱起,摇了摇头。
沐夕冉见状,亦是皱起眉头,轻声说道:
“不除掉他,只怕夜长梦多!”
柳无痕抿了口干裂的嘴唇,将牙齿咬的吱吱作响,沉声回道:
“不论他是何人,是何身份,既已将位置和盘托出,那我们便需信守承诺,又怎能食言而肥,痛下杀手!”
沐夕冉听罢,脸色凝重,冷冷说道:
“跟一个将他人性命视如草菅,杀人如麻的杀手,还有何承诺可言,这才几日,莫不是你已忘了他的目标就是我们二人!况且,虽说已知晓这总坛位置,但要如何潜入,还需前去打探,再详细计划一番,尚不知需几日功夫,不将此人灭口,只怕会走漏风声,让人来个瓮中捉鳖!”
柳无痕听罢,眉间愈加深锁,他不曾是个信守承诺之人,甚至为达目的,手段还有些卑鄙,他亦不是个心慈手软之人,触及心中底线,甚至是老弱妇孺他也曾一并斩杀,可这一切,并非他心中所期,他亦想做个快意江湖,一笑恩仇,锄强扶弱,打抱不平的侠士,只是那放不下的仇恨如梦魇纠葛,从有记忆那刻起,便如影随形,深深植在心底。
他只是再次摇了摇头,并未言语,沐夕冉见他此番模样,心中有数,甚感无奈,随即长叹一口,从腰间瓷瓶中倒出一粒药丸,转身回到破庙之中,只走了数步,便甩手将药丸甩向暗处的人鬼。
方才人鬼瞧这二人走出破庙,不免心中惊慌,只怕对方食了言,可依旧故作镇定,并未轻举妄动,待这沐夕冉重回庙内,他早已死死盯住门口处,暗淡的月光之下,早已瞧见那脱手而出的药丸,凭借冷静的判断,多年对暗器技巧的浸淫,轻松将那药丸抓在手掌之中。
他瞧着手中药丸,稍有思索,牙一咬,心一横,仰头便吞之入腹。
“这解药并不能根除这毒性,七日后,还需再服下一粒解药,才能保你性命无忧。”沐夕冉站在远处大声说道。
人鬼一听,深感羞辱,怒火瞬间腾起,差一丝便要压抑不住,忿忿开口道:
“这是何意?”
柳无痕不愿杀人灭口,为保这人鬼不将消息泄露出去,沐夕冉只得另寻他法,此处眼线既已被撤去,她亦将这破庙仔细打量一番,并未有信鸽踪迹,只要这人鬼不返回总坛之中,自是无法通传消息。
“前辈莫怪,只不过是保险而已,七日之内,无论此去我俩生死如何,定会有人将这解药送到此处,保你性命无忧。”沐夕冉说道。
人鬼自知手中已无讨价还价的筹码,侥幸般想到,若是两人要取自己性命,何必费这般周章,应是为了不让自己向楼内通传消息,可此番既已泄露了楼内机密,定是会被楼主处罚,想必伤愈之后,只能亡命天涯,躲避追杀,又怎会与那“杀生楼”再有瓜葛。
“你大可放心,我既已犯了楼主大忌,将总坛位置告知与你,从此便与你们同样,成为楼内必杀的叛徒,又怎会提前将这罪行告知于楼内!”人鬼无奈说道,虽说心知此番言语并无任何作用,却亦能让眼前两人稍稍放松警惕。
“前辈勿用担心,柳大侠向来说到做到,他既要保你性命,自是不会食言。”沐夕冉说罢,浅浅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