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下事情一茬接一茬,而皇后又病着,洪姑姑不想节外生枝,再者皇后已经婉拒接见赵妃。
“赵妃娘娘息怒,婢臣看皇后娘娘忙碌一天,应该是睡下了。”洪姑姑恭敬地说:“您看把点心交给婢臣,由婢臣拿进去可好,就算娘娘没吃上,可也知道赵妃您的心意。”
赵妃有事来找皇后,怎么可能空手而回,而且皇后平时都很晚睡,现在才亥时三刻,怎么可能恰逢她前来求见就睡了呢?
她强硬地道:“本妃的心意必须亲自交到娘娘手上方可安心。香芙日前受过本妃的责罚,极可能从中作梗阻挠本妃进去。望姑姑明察。”
洪姑姑斟酌道:若是此时让赵妃亲眼看到娘娘病情,明日娘娘称病外出前往行宫反而更有说服力,而且赵妃也有备而来,大概可以探听到些消息。
想到这里,洪姑姑笑道:“赵妃娘娘言重。皇后娘娘确实身体有恙,该是歇息了,香芙岂敢蒙骗娘娘呢。”
赵妃就是探听到皇后居然病了,早不病晚不病,居然在皇帝临幸妃嫔时病倒,气得她牙痒痒,赶忙整理仪容前来求见,未想给阻挡于围墙之外。
她见洪姑姑嘴巴松动了,很有机会可以进去,连忙摆一副进不去绝不离开的姿态,笑道:“既然如此,本妃更要进去请安,有劳姑姑引路吧。”
洪姑姑无可奈何地命门侍开门,领着赵妃入了正殿看茶,“娘娘请稍候,婢臣现在就去禀报皇后娘娘。”
“有劳姑姑。”
赵妃待在正殿时,仔细观察正殿的布置,发现那个铜铃居然还搁在高几上,不由暗暗心惊。
守在寝室门外的香芙看到洪姑姑连忙行礼:“姑姑回来了。”
洪姑姑问道:“是阮姑姑在里面吗?”
香芙答道:“是呢,奶娘和小冬圆圆在里头用冰袋子帮娘娘降温,小兰煎药还没回来。”
洪姑姑点点头,轻轻推门入内。
阮氏三人皆愁容满面,忧心忡忡。
看到是洪姑姑,阮氏忙迎上去问道:“洪姑姑你回来可就好了,娘娘怎么突然就病了呢?”
洪姑姑抬首引颈看到高床上的皇后,脸颊依旧通红,额上敷了轻薄的冰袋,身上盖着薄丝被,肩膀与两条手臂都裸在外面。小冬拿着另一个冰袋一遍又一遍地轻轻在她肩颈、手臂上抹来抹去,而圆圆而拿着棉帕擦试冰袋滑过后留下的水迹。
“突发急病,我也说不清楚,但不太严重,就怕热症持续不退。”既然阮氏一无所知,就代表皇后没告知他们,洪姑姑当然也不能说了,明日出去应该也不带阮氏,至于为什么,也不该她问。
阮氏眉头深锁,“弯弯从小到头,要么不生病,要么就是大病,每次都要病上大半个月,好了后又是生龙活虎,可每次我都担心得要死,都很久没生过病了呢。”
圆圆道:“姑姑,有五个月了,上回是感染风寒,有些微咳嗽,却是不吃药,吃几天枇杷膏就痊癒。”
小冬突然停下手上动作,扭头瞪着洪姑姑咬牙切齿道:“我觉得他们就是故意的,什么翻牌子,我看九个牌子都刻着慧贵人的名字,翻哪张都是她,故意气咱们主子!主子肯定是怒急攻心病倒,真是可恶之极。”
小冬那嗓门,大家都捏了一把汗。
“嘘!”阮氏连忙示意小冬住嘴,小心吵醒皇后,只是黄芪本来就没睡着,只是装睡,有点迷糊而已,得知洪姑姑来了,乘机就张开眼睛。
“主子,你见如何?”小冬抢先凑近黄芪。
圆圆恼得将她拉离圆墩,“去,管好你的大嗓子再说话。”
小冬小声嘀咕,却是不敢得罪圆圆,不说圆圆腿伤未癒,更因她最得朝歌皇后欢心。
黄芪抬头望去时,小冬已经站在离床一丈之远,扁着嘴。
“洪姑姑。”黄芪唤洪姑姑过来,再让阮氏给她拿水喝,足足喝了一整碗水,才问道:“事情顺利吗?”
“娘娘,贾公公那边还好说话,大概也想支开咱们好方便他们办事。”洪姑姑答道。
“很好。”黄芪坐起来,圆圆也就挨着她,扶着冰袋。黄芪索性把冰袋扔了,“休息会。”
圆圆眼眶不觉红了,主子以前也是这性子,很讨厌冰袋,稍微精神点就要扔掉,“主子不要任性好吗,您坐着就是,我给您扶好,拿手帕垫在下面,不会有水往下滴。”
黄芪没说话。
小冬想上前捡,给阮氏一眼瞪了回去,阮氏把冰袋放到木篓子里,再做了一个让圆圆坐到边上,她亲自给黄芪敷额,寒声教训道:“弯弯,你不要皮,再皮奶娘可是要生气。”
黄芪撇开眼,“烦躁得很。”
阮氏轻轻戳了戳黄芪脸颊,黄芪笑了笑。
虽然愁云惨淡,却是很和谐。
洪姑姑趁机道:“赵妃在外求见。”
黄芪很愕然,赵妃又有什么事儿?不过她的想法与洪姑姑相近,当然要见,让阮氏给她披上大袖衫后方说:“传。”
洪姑姑福身下去,请赵妃进寝室内,却留下了她的掌宫姑姑与近侍,“四位在此侯着即可。”
蓝姑姑皱起眉头,看着赵妃:“娘娘,这……”
“就在外面侯着吧。”赵妃也不担心,难道皇后能吃了她不成。
须臾后,洪姑姑禀报:“娘娘,赵妃来了,是在屏风外说话,还是请到里头?”
黄芪道:“请进来。”
她声音很虚弱,阮氏则高声道:“皇后娘娘请赵妃娘娘进来说话。”
赵妃不知为何,居然有些紧张,暗暗嘲讽自己没出息,收敛心神后随洪姑姑绕过屏风进到里面。敏锐的她立刻察觉到气氛不对劲,有股病恹的气息,还有非四月的凉意。她心里虽然疑惑,却没有犯忌去打量四周,在洪姑姑下,离床铺以外八尺之地低眉顺眼道:“妾身赵靖彤参见娘娘,娘娘万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