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芪不由十分烦躁,到底是魔王末路被心机深沉的小鬼讹了,还是小鬼所言属实,他俩还有转机,能重修旧好双双逃出生天?
黄芪自然倾向后者,大团圆结局嘛,可是下文在此磨人的情节丢失,真是捉耳挠腮无可奈何!
“系统大人,你坑我呢?赶快出来,不然我就撞墙了!”
黄芪心里呐喊。
很久后,几乎想放弃时,黄芪才听到“嘀”的一声。
系统大人驾临。
黄芪很想扑过去把大腿抱住,可惜系统大人没实体。
“快把内容给我,要不你说给我听。”黄芪急不可待。
系统道:“既然你拿到这本书,给你一个机会。”
咦!
是副本吗?
看本书居然触发副本剧情!
大赚。
黄芪笑咪咪道:“有好事就说。”
系统道:“是不是好事,看你如何看待了。”
它这次出现,显得很冷淡,黄芪高昂的兴致一下就熄灭。
黄芪皱皱鼻子,“好你讲。”
系统道:“你把结局写出来,如果与书中故事的结局相去不远,有奖励。”
黄芪有点抗拒,写得相近还好,若相去甚远,岂不是给系统大人极不良好的感受?甚至会引起它的厌恶,认为自己都写了那么多本书,居然意会不到它的大意……
黄芪犹豫不决,又不想做懦夫,又不想得失系统。
须臾后,系统道:“你变了。”
黄芪讶然,“我哪里变了?”
系统声音不觉有些惆怅:“若是以前,你肯定不会思前想后,只管写自己想写的故事。”
黄芪怔住,是吗?刚入坑开书的初衷是……就是为了写自己喜欢的故事,后来想要有读者,就写热门题材,再后来想要红,就跟风当红题材,结果不善模仿,一无是处。
“你就写你看了前面的故事后,自己心里能想到的,又喜爱的结局,何须管我本来的结局?只是如果与我相近,给你一个奖励而已,难道你非要得到奖励不可?”
黄芪马上反驳:“不是,如果你要我写,有没有奖励我都会写,可是我怕写出来和你的大意不同,你会不高兴,会嫌弃我。”
系统的声音冷漠又带着丝宠意:“若是嫌弃,还会管你。”
黄芪心里甜丝丝,笑道:“那你等我写完,还是我写完你再来?”
系统道:“我等你。”
黄芪连忙拿着书去到书房,洪姑姑和小冬奇怪地追在她身后,问她要不要用膳喝水什么的,她一概不理,“本宫闭门造车,你们谁都别打扰……让厨房炖粥吧,晚些出来吃粥好了。”
她突然不想吃饭,吃软绸绵糯的粥最好,随便他们放什么佐料。
洪姑姑亲自去后厨安排,小冬手上有伤,黄芪让她搬了张杌子坐书房门口守着。
黄芪在书案前站定,用镇尺压好宣纸,一边磨墨一边重温最后两页。
她的第一想法很俗套,就是愿意相信小鬼的话,希望他们能再续前缘,毕竟大家相处了两千年,是何等深厚的感情。
——魔王越来越丑陋不堪,肉身很快被压爆,横飞的血肉很快被一投神秘力量吸收干净,出窍的灵魂像顽童没有捏好的泥人般,奇形怪状。
而小鬼越来越美丽动人,先前模糊的影子终于积聚成人形,头上夸张又漂亮的角也清晰可见。
魔王望着她有了瞳孔的眼眸,闪动着幽蓝光芒,平静迷惘的心突然绞痛。
他还是不知道她是谁。
到底是三千年前相依相守的恋人,还是阴险可耻的小人?
他想问,可是他并不能发出任何声音,绝望从他心底滋生疯长。
小鬼花了一个时辰,终于幻化成形,再花五个时辰,炼得肉身。
她幽蓝的眸子像阴天的大海,忧郁而朦胧。
魔王方方的空洞的眼睛望着她,别致的美,神奇的角,不似天仙亦不似妖魔,更不似人类,虽然他力量尽失,但对生灵的感应尚存。
“你不是三界中人。”他只能肯定这一点,发现自己重新拥有声音,又惊又喜。
“看到我的面目,你还记不起我?”月十分忧伤,“我的角,你也不认得。它长于我顶,连通七界,当时就是因为我长出此角,才会生惹出祸事。”
魔王痛苦地道:“若是我负了你,我该死。你回去你的世界吧,若天帝不仁,发现你的踪迹后,你亦难逃一劫。”
月伤心不已:“你没有负我,你终究舍不得我魂飞魄散,用你自己的元神救了我,而你却因失去一切力量而变作小鬼,卑微到没有任何生命会知道你的存在……”
魔王激动得说:“你却变作小鬼在此三千年!回去你的世界吧,我配不上你,你也不须怜我。”
若如她所说,彼此之间曾经有过深厚如浩瀚大海的感情,他却在轮回为人的三千年间,从未曾忆起她,无论是封印作祟,还是其它力量使然,他都负了她。
若情深难舍,必会福至心灵,偏偏事到如今,他还不能忆起大家之间曾经有过的点滴。
他多么的无能,多么的负心,多么的下流,就让他留在十九层,度过漫长的混沌岁月吧,没有生的希望也无死的恐惧。
只是寂寞而已。
魔王的心突然死了,微弱的光芒从他方形的眼框中消失。
他的鬼魂飘了起来,在黯淡无光的空间中旋转。
“我儿,你尘缘已了,归来吧。”
十九层地狱的顶部,突然出现一个红色的旋涡,粉、玫、绛、大红等红系颜色交错在旋涡周边出现,很快红色凝聚成人形,亦有神秘又美丽的角。
月心如死灰,竟没有对师傅的出现感受惊讶和动容,仿佛他的出现理所当然。
“师傅,我的劫难逃啊,我不想放弃他。”
“执念何用?我儿,我给了你五千年到人世体验七情六欲,难道还不够吗?”原来此人就是月口中的师傅离火上神。
月很迷惘,她听从内心的声音,除了“爱”,别无所有。
“师傅,你曾经与徒儿说过爱,爱是唯一无法用物质衡量和收买的存在,那么时间也算是一种物质,而我的生命因你长存不息,又何以用时间束缚于我?”
离火始终维持着朦胧难明的人形,没有五官何来眼睛,没有眼睛何来生气,大概连他自己,也不知道怎么去面对五千年前昨天与五千年后的今天。
很久后,离火才问:“你待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