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媚的阳光,洒在少年的白袍上,袍上的金丝竹暗纹变得很显眼且优雅,却不及少年眼波清灵,涤尘荡垢。
少年身后有书童,背着行囊,还有两一赤一马的骏马。
有人拦住了少年去路。
少年斜眼望去,未有施礼。
那人爽朗笑道:“巧了,我刚想登堂拜会,世子却要外出,瞧这行装,怕是要出远门?”
少年红红的薄唇微掀:“秦世子有礼,我正欲出门游学,不知世子有何贵干?”
秦梓柏真的没想到周朝森会在此时此刻离开京城到外面去游玩,无论出于什么原因,都属意料之外。难道周氏一族想放弃李景辰?即便如此,也不可能放弃周朝歌……不对,周朝森才是周氏的魂,既然要离京,代表他们会对接下来的朝争袖手旁观。
也可以解释为周氏避祸,不想参与到双王及秦氏一脉的争斗中来。
如若其中无诈,便是他大展拳脚的机会。
京城各要位其实目前并不重要,因为神武卫和骁龙卫都在他的控制之下,把地方大员拿捏在手上,才能四海归心。
秦梓柏笑了笑,意味深长地说:“我药庐日前失窃,都是我花了心血研制的方子,还有花大价钱购入珍贵草药,本来还想问一下世子可有能人异士,帮我查查是哪个江洋大盗所为,现世子在外出,就算了。”
不仅偷方子和草药,还把他的药庐毁了,普天之下谁有这豹子胆,秦梓柏真想不出来。现场没有留下任何线索,那大盗也没出货,难呐。
秦梓柏只好将其想象成周朝森所为,动机是什么,他也猜不到,莫非那晚其中一个黑衣人就是周朝森?
大夏朝目前敢与他作对的人,除了周朝森没有别的了,刘子健虽然很出色却没那个魄力。
有趣。
秦梓柏凝着周朝森,自认天下第一美男子,却总在与他对峙时,欠了点什么,自觉给比了下去。
周朝森面不改色道:“查案之事,该报与大理寺。”
秦梓柏摇头道:“皇后昨日就派了一个任务给我,也是与查案有关,皇后说七日之内要查清,我就没推迟。”
周朝森情绪毫无波动,“既然皇后指派任务给世子,必定是相中世子的办事能力。”
秦梓柏真的很讨厌与周朝森这种自命清高、自命不凡、唾视世间一切的人说话,一点都不得劲。
“你就不想知道是什么案子?”
周朝森淡然道:“那是世子的事。”
秦梓柏微恼,提高了音量:“就不是皇后的事吗?”
周朝森露出一丝不耐:“也许不是,她总喜欢揽事上身。”
“原来定国公府已经厌烦皇后总是招惹是非了吗?”秦梓柏自然将周朝森对周朝歌冷淡的态度解释为,周氏已经打算放弃周朝歌,意有所指地说,“皇后娘娘还一直以为自己得天独厚,有人撑腰,有恃无恐。”
秦梓柏露出惋惜之情。
周朝森好一会儿后才道:“我以为她已经有独木成林的本事。”
秦梓柏勾唇,“兴许吧。”
独木成林要有肥料,大量的肥料滋润——他可以帮忙的。
周朝森拱手道:“时候不早,我要出发了,世子再见。”
秦梓柏亦无心挽留,揖礼道:“朝森归来时,记得派人通知我,好给你接风洗尘。”
周朝森回礼,转身骑上白驹,踏碎一地金色,扬长而去。
秦梓柏回到侯府时,立刻着心腹跟踪周朝森去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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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完美的阴谋,终将因为阴谋的本身,而露出破绽。
黄芪好像听过一句这样的话,又与她所想有些出入,记不清了。
张美人与“围鹿之困”任务有没有关系,黄芪难以确定,只能说张美人一直在“营造”她与刘昭媛私交颇好的印象,但秦梓柏既然来看梅花鹿,那么在京郊遇见的面具男必定与此相关。
黄芪不知道要佩服策划这个阴谋的人,还是佩服系统大人,真真什么小事情都能做出大文章。
然而梅花鹿身上能做什么文章呢?
她一时之间又猜不透。
七日之期,秦梓柏会交答卷吗?恐怕未必。
这回能不能交给皇帝操心呢,好试下他的实力,别到时只是虚张声势枉送她的心血就好。
人对自己亲手做出来的东西,一幅画,一件衣裳,甚至是一顿饭,都会充满成就感,并期望得到别人的认可,而且会保护自己的劳动成果。
所以黄芪对自己原书的男女主,还是有种发自内心的保护欲,不知道梁王府会不会因为张御史的事伤元气……
“皇后娘娘?”于勤说了好些关于养鹿和养马方面的趣事,以为皇后爱听,谁知道她想什么出神,又尴尬又惶恐。
“你适合做个说书人,有空可以去城西支张台子。”黄芪只记得于勤用心说了很多,但说的什么,没留意。
于勤笑着垂下头,“谢娘娘夸奖。”
扭头望向皇帝那边,慧贵人在架子上寥寥数笔已经画出一只梅花鹿,别未着色,却颇具神韵。
他有些害怕皇帝会骂他蠢,居然给皇后说适合做说书人……很丢人好吗,他将来可是要领着于凯去给皇帝治理江山的人才呢。
幸好皇帝没往这边看,一般代表他已经平安渡过一小劫。
黄芪还是怕有意外,嘱咐道:“你要密切留意梅花鹿,有什么问题马上着人向本宫汇报。”
于勤领命。
黄芪转身走向案台。
金色的艳阳在她脚下铺开,一步一碎金,衣裳上美丽的花纹摇曳生姿,繁花似锦鲜活,璎珞圈闪闪生辉,美人华贵又高雅。
皇帝听到细微的脚步声情不自禁挺直腰往后望向,佳人如花似玉映入眼帘,怔住。
慧贵人正想教皇帝先画鹿的头,发现皇帝望向别处,也侧身望向,看到皇后走来,沐浴于金色艳阳下的她竟摄人心魂,忙垂眸避视。
黄芪不过是自信而已,哪里想到自己自信自强的神态令朝歌皇后的容颜锦上添花,迷人至极,看到皇帝发呆,以为他做戏,斥道:“皇上,没有偷懒的理由,赶快学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