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芪有种很不好的感受,就像自己的东西被别人夺去,并且捧在手中向其它人炫耀是其所有,如同辛苦的成果被剽窃般隐怒不欢。
但她很快安慰自己,皇帝并不是“谁的专属品”,他生在古代,古代的男子可以一妻多妾,妾亦能平妻。
况且是容貌与他母亲甄妃有几分像的女子,他若不眷恋才反常。
然而令她纠结的是,陆昭仪和皇帝好就好了,偏要在她跟前晃悠显摆做什么?没有陆昭仪的怂恿,皇帝会来坤和宫用膳吗?直接在玉熹殿解决即可。
算了,她欠他,应该容忍。
大家坐下后,陆昭仪和玉宁皆未曾向黄芪施礼,她本来已经平静的心绪再起波澜。
无论将来朝歌皇后本人的灵魂回不回归,陆婉真与郑佳沂都留不得,郑佳沂倒是好处理,不需要谁动手,她自己就能挖个坑埋掉,还自以为聪明;陆婉真因容貌类甄妃,本身有道护身符,想处置她有些困难,找个时机吧。
洪姑姑早发现了问题,当下就想斥责,却习惯说话前探黄芪眼神,发现她平静得有点可怕,竟忍住没斥责,只是有条不紊地安排宫女上菜。
一共二十八道菜摆满了长长的桌子,光闻菜肴之香已经食欲大振,再观菜肴之色简直心旷神怡,御厨太用心了,每餐饭都费尽心思做出新花样,而宫女报菜名时又是那么的富有诗意,讨人喜欢。
黄芪面无表情的容颜突然露出笑容,好像漆黑无聊的夜倏地擦亮一道明丽的火花般,耀眼夺目。
“洪姑姑,稍后给本宫打赏御膳房所有人,每人纹银十两。”
可谓非常的壕气。
陆昭仪自认握着皇帝的心,就握住了整个世界,其它诸事皆与她无关,所以脸不改色,不怨也不妒。
玉宁郡主却不,她虽然担着郡主之名,却是个穷主,平时打赏下人也就十个八个铜板,最不得了那次一串钱即是一百钱,可是十个一百钱才是一两银子。
再看看皇后多大手笔,御膳房得多少人呀,每人十两,少说上五千两了!
玉宁可是眼都红了,瞪着皇后,难掩疾妒之心。
“皇后,臣女听说先帝和太后都崇尚节俭,而定国公府向来也是清廉,从不收受贿赂,但皇后如此大手笔,是不是有些不妥?”
玉宁此时已经忘了昨晚被黄芪收拾的事了,被疯狂的妒忌心蒙蔽了眼睛,但说话的水平还不算太粗鄙。
黄芪气定神闲,她私库里的东西既然能光明正大进皇城,并记录在册,那么其来源必定也堂堂正正,并不需担忧出处。
“玉宁放心吧,本宫有财,愿与有才之人并忠诚之人分享,他们侍候本宫三餐,使本宫的口舌之欲得到了满足,愉悦了本宫的味蕾,本宫不过将财宝中的一丁点分出去,如同九牛一毛,实在不足挂齿。”
玉宁听得脸红耳赤,好大的口气,别人是黄河之水天上来,她周家之金银难道也是天上来,取之不尽?怎的中兴侯府每月开始都捉襟见袖呢。
梁王府也不见得多富有,不然她每个月月银怎么只得五十两!
然而周朝歌随便打赏下人就五千两之巨!
玉宁突然灵光一闪,若是太后吃下定国公府,不得要赏赐她?她也不贪心,将周朝歌那一部分要过来就好!
“皇后好大的口气,五千两只是九牛一毛,怕定国公听到此话会生气教训娘娘呢。”
黄芪以前不知道钱多钱少有什么好说的,但在爱财的人跟前,用钱说话真的很有意思,欣然笑道:“什么怕不怕的,就请玉宁离宫回梁王府时,替本宫上定国公府告诉定国公。若他要教训本宫,再劳烦玉宁你请他写在信上,然后带进宫里给本宫。届时本宫看看老国公有何训斥,若是有道理,本宫自然遵从父亲之意改正。”
玉宁是个小辈,哪里有资格到定国公跟前说三道四,更别说告别人女儿的状了,而且这女儿不是阿猫阿狗——堂堂一国之后!
分明是羞辱玉宁的身份低。
在黄芪如此“目中无人”的碾压下,玉宁再也绷不住情绪,霍地站起来,突然被人用力一拉,又僵硬地坐下,瞅着黄芪咬牙切齿道:“定国公府乃百年望族,作为子孙该如何处事……应该是刻在骨子里的了,若然心歪掉,怕是挨一句两句的训斥根本无济于事。”
陆昭仪贴近玉宁,灵台忽然无比清明,小声地教玉宁说话。玉宁不服输的性子,也让她学得一字不漏。
陆昭仪帮腔道:“皇后,玉宁其实也是一片好意,怕你打赏得太多,会出格惹上麻烦。”
黄芪看着眼前两个比朝歌位份低,无论品德还是相貌都天壤之别的两个少女,合力唱双簧对付她?
真是寡廉鲜耻!
黄芪脸色已变,凌利而充满侵略性的目光,划过隐忍含恨的玉宁与自鸣得意的陆昭仪脸庞,落在洪姑姑头上。
“洪姑姑,你派人去宗人府请管事来,再亲自请贾容来。”
黄芪说完,亲手接过香芙端来的莲子鸡汤,搁在面前,优雅地打了一勺鸡汤慢慢喝。
在她无声而又充满美感的动作下,是深入骨髓的良好教养,确实不能伪装,刻在骨子里的东西了。
黄芪莫名的自信,好像有一个隐形人带着自己去完成,行云流水般顺畅。
准是系统大人给她开挂了呢。
在尔虞我诈的世界,很多时候胜败并非由实力说了算,而是利益,但有些时候很微妙,往往原本平凡却没触及利益中心的人最后却坐上了最高的位置。
这是黄芪在设计吕锦和这个人物时的初衷,相貌中等,家世也很普通,最后却稳坐后位,生下皇储,一生顺遂。
当黄芪参与到这个故事中来,她的想法改变了许多,最为明显的是出场活不过三集的朝歌皇后,必须尊荣永固,没有任何人可以与她比拟,没有任何人可以爬到她头上撒野!没有任何人能伤害她!
所有人,都是她裙下之臣。
有了此想法与底气,黄芪气势自然凌人。
皇帝没说起筷,也没先动手喝汤夹菜,黄芪的举动其实违反了礼仪。
玉宁捉住这点说道:“皇后,就算您口渴,可皇上在呢,皇上还没动筷,您先动,不太合规矩吧?”
黄芪弯唇,笑容透着森寒之气:“你从进来之后,可曾向本宫施礼,本就无礼之人,何来比树皮还糙厚的脸皮敢对本宫指手划脚?”
玉宁一愣,连忙回想,刚才还真没向皇后行礼,是她失仪了,可陆昭仪也没啊,皇上也没说什么!
真是事儿多,明明自己不对,还爱拿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