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息后,小夏挤眼让圆圆打听。
圆圆心乱如麻,艰难问道:“主子,是……您准备弃了她是吗?”
黄芪淡然道:“什么本宫弃不弃,只有她自己放弃,才轮到别人做抉择。”告诉她们二人,主要是觉得皇帝对小秋很反感,怕这种反感会延续到她其它三个贴身侍婢身上。
圆圆和小夏都是聪明人,立刻听出弦之外音,求情的心立刻冷却,只余叹息。
黄芪接着对小夏道:“时辰不早,你早些歇息吧,本宫要回去了。”
小夏一直送黄芪到正殿那头,才福身折回。
黄芪回了寝室,换了身衣裳后拿着一卷书躺到床上细看。
原以为皇帝最多去半个时辰就会回来,或者是回乾元宫,谁知一个时辰后还不见皇帝踪影,派人去问,说还在长安宫。
皇帝在长安宫做什么,听小秋唱曲子,德妃娘娘也在左右。
黄芪暂时猜不透皇帝用意,不知是要捧杀小秋或是纯粹想与德妃多亲近。
总之,与她无关。
很快二更了。
黄芪口渴,让圆圆换更时叫人送白开水进来。
今晚当值的人是雨竹,她神情恬淡,看到黄芪专注手中书卷,把茶盅端过去问道:“娘娘,您是现在喝,还是搁几下想喝时自己拿?”
黄芪让她搁在小几上。
之后也没交谈,雨竹告退。
黄芪喝水时发现杯盖粘着纸条,连忙打开查看。
“刘昭媛已经服罪,不日释放。”
并非周朝森的字,她费神思索一番。因为她之前去看刘昭媛时,她还没认罪,之后只有贾容一直在那儿,而且和周朝森递信息的手法别无二致,那么极可能是贾容递的信笺。
服罪而被释放,当中信息量十分大,但契合了她先前的推测。
太后果然是将错就错,借机诬陷刘昭媛在铜铃下毒,再逼她认罪,以此要胁宁远侯府做她的傀儡,以对抗这国公府。
周朝森应是已经洞悉太后阴谋,选择在这个时候出行,可谓上策。
正是你忌惮我权势太大想整倒我?不,我先告辞,纵情山水,丝毫不恋栈权位,你们要斗请自便。
如此一来,太后反而无处着力。
得到宁远侯府相助后,太后只会加快她权力覆盖大夏的步伐,既然周朝森暂时退出朝争,那么太后的目标应该是双王与闻太傅了。
不知道先拿谁开刀,她且静观其变。
然而不到一刻钟,又传来了太后命刘昭媛到慈宁宫后面的佛堂吃斋颂经的消息。
太后变故还是贾容消息不够准确,已经脱离了太后权力的核心,取不到可靠消息?
这是个严重的问题,但黄芪不会因此而焦急地找贾容问话。
黄芪梳理了一下事件的经过,得出结论:
毒铜铃事件真相已经浮出水面,幕后指使者一定是太后。她一开始就处心积虑要利用刘昭媛身边的物什,由手下人挑中铜铃放进毒药,再想办法送到皇帝宫中,只待时机成熟,找个机会指出皇帝身体不好,再由“某人”发现铜铃有可疑,一查源头便知铜铃来自刘昭媛,最后借她逼宁远侯府就范。
黄芪在当中扮演的角色,不过是提早让太后计划得逞而已。
即害了皇帝,又能把宁远侯府拿捏在掌心,太后这计划可以的。
至于张美人,表现得再无辜,也难逃被黄芪归纳到太后一党的命运,谁叫他们画蛇添足,诸多为难呢?
只待时间印证罢了。
另外有一点可以确定的是,皇帝事先并不知铜铃来自刘昭媛处,应该是发现铜铃有毛病后,再派人去查。
换言之,皇帝知道来龙去脉,但还是若无其事地让事件按照太后的意思发展,对他来说可能是先破后立吧。
这个计划实在漂亮,因为牵扯的人真的不多,也没有人头落地,就张美人受到刑罚而已。
怪不得太后千方百计都要重臣之女进宫,可谓兵不血刃。
黄芪把纸条处理后,喝下整盅热水,身体才舒服清爽。
报三更时,她本来打算睡觉的,却听雨竹来报,说皇帝过来了,是赵妃送回来的。
黄芪哭笑不得,赵妃肯定去长安宫闹事了,她那张嘴巴,能把人说得脸红耳赤,小秋绝对不是她的对手。
“让赵妃送皇上回乾元宫吧,本宫睡下了。”
黄芪边说边把珠帘放下。
雨竹领命出去回话,皇帝却自己闯进来,咿咿呀呀地唱着根本听不懂的词儿。
赵妃却不敢僭越,留在外头朗声道:“皇后娘娘,妾身本来想送皇上回乾元宫歇息,不敢惊扰娘娘,可皇上执意要来给娘娘唱小曲儿,妾身也不敢阻拦,望娘娘明察。”
黄芪道:“本宫晓得,辛苦赵妃了,回去歇着吧。”
赵妃也没多言,福身告退。
雨竹望着皇帝,有点不知所措。
黄芪坐起来盘着双腿,挑起帘子望向皇帝,“皇上你又来本宫这里作怪,小布头受伤后,没人哄得住你了。咦,贾容怎么还没给你安排个内侍?真是该死,待本宫明日处罚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