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想要的,他做了。
御书房非常热闹,太后听文武重臣激烈争辩关于浙省一带突然出现的流寇,该如何处置。
另外,大理寺卿禀报,民间突然兴起一个神秘组织,以鹿为图腾,其形迹可疑,已经在着手调查其底细。
太后敲着木鱼,仔细聆听,一律不发表意见。
后宫十分安静,安静得就连陆昭媛哭泣咒骂皇后的声音都能隐约可闻。
张美人在偏殿里面,香草趁圆圆出去时,把整个偏殿都搜索一遍,没发现任何有用的东西。
张美人发现香草的动作很轻,而且触碰过的东西归位丝毫不差,显然训练有素。
她自小随姥爷学习医术,后来姥爷惹了大事,就连做官的爹爹都求不了他,全靠长公主出面,才保下姥爷性命。自此后,她成为长公主府的常客,根本长公主府中女眷的需要,做出相应的食膳。
三个月前某一天,长公主叫她到座前,要她到宫中照应皇后的饮食与凤体,待打点好一切,她到了京城,皇后已经成为太后。
而她,从一个小官之女,进宫封为美人。
她只有顺从,甚至太后传话要她接近刘昭媛,特色适当的物事下毒,再引诱皇帝拿回去乾元宫,她也从没想过反抗。
她想知道香草,是不是也从没想过反抗,大概没有吧,因为香草给人一种乐在其中的感觉。
“陆昭仪来了,我们要不要出去?”张美人没有什么主见了,能问香草就问她。
香草很愕然,“主子,你做主就好,这个事情怎么是婢子给您说呢。”
张美人靠在椅子上,轻道:“我想接近皇后。”
香草如临大敌,“别,您别心急,皇后是个人精,要让她发现蛛丝马迹,咱们的小命可保不住。”
张美人马上露出惊恐的神情,疑惑地问:“又怎么了?”
难道她还要再次受到死亡的威胁吗?
香草道:“哎哟,主子,皇后不会管咱们有没有害刘家,但她会管铜铃落在她手上时,有毒,威胁到她的安危,而下毒的人就在她身边,还想亲近她,您说!”
张美人面露哀色,“我没想害她。”
香草道:“按这两天皇后的表现看,婢子想太后很快就会传话,让您伺机接近皇后的,皇后那么精明的人,到时肯定要套您话,您可千万别给皇后亲和的表象蒙骗。婢子见的人情世故多了,兴许皇后是故意对您好,就为了收买您的心,套出铜铃的真相。一旦被人知识,咱们就死定了。”
张美人忽然尖叫,痛苦地尖叫,“我疼,我怕,我冷,我想靠近她,她很暖,很暖。”
“别叫,忍忍就好了。”香草连忙去捂张美人嘴巴。
圆圆听到动静,连忙开门进来,“张美人您见如何?”
香草连忙缩手,屈膝道:“圆圆姑娘,主子可能是伤口疼痛难忍,喊了出来,婢子担心惊扰皇后娘娘,所以……”
圆圆柔声道:“不要紧的,不过主子终究是主子,我们做下人的,还是不能越矩。”
香草福身,不敢辩驳。
张美人很尴尬,她以为圆圆在招呼陆昭仪她们,没空过来的。
“有劳圆圆姑娘费心。”
圆圆拿了两片参片给张美人,“美人,您含住参片吧。您的伤没有伤及骨头,不要紧的,皮肉的疼,愈合后慢慢会好起来。主子已经吩咐了,给您抹最好的药,以后结痂再泡药澡,一切会好起来的。”
张美人自己就懂医术,她能明白自己的伤,要有药可用,定然能好,虽然肯定会留疤,但深浅又有不同,哪个女子不爱美呢。
她接过参片,依言含在嘴里。参片的药力很快起效,令她稍为安宁了些。
圆圆见张美人模样凄戚,想她应该更需要宁静祥和的环境去抚平自己内心的创伤,别人说再多也没用。
“婢子先出去了,娘娘大概要醒。”
圆圆说完福身欲走,张美人却站起来拉住她,好暖,她的心抖了抖,“我和你一起去。”
“您还是留在这,”圆圆示意香草扶张美人,“陆昭仪近来老是惹主子,主子是个受不了半点气的人,再加上刚才玉宁郡主把小兰的头砸破了,主子睡前没说什么,醒来后必定要追究。稍后外头指不定会打起来,您身子不便,还是留在这里养着,如果乏了,那边有软榻,睡一会。”
圆圆怕过会正殿出状况,一不小心伤了张美人,那就难办了。
香草紧紧地握着张美人没有受伤的左手,希望她能听劝。
张美人呆呆地道:“那我,我……好,圆圆姑娘慢行。”
圆圆去到正殿,本来平和的氛围,却因小秋的到来,变得很不好。
玉宁一瞅见小秋,马上冷嘲热讽,气焰高涨的模样,都忘了自己算是个有罪的人。
小秋哪里愿意受玉宁的气,立刻反唇相讥,两人越说越大声。
未几,她们竟吵起来,跟放炮仗似的,噼噼啪啪。
圆圆本来想劝,但洪姑姑示意她稍安勿燥。
虽然对于皇后来说,圆圆更加亲近,说话本应更有份量,但她向来懂规矩,洪姑姑是掌宫姑姑,皇后不在时,都该听洪姑姑,所以圆圆只亲自给小秋上茶。
陆昭仪神情娴雅,仿佛世外之人,完全没有被她们影响。
约莫一刻钟过后,寝室的大门打开了,里面冲出来一道白影,紧接着“啪啪”两声从大殿响起,清脆利落。
大家眨眨眼,方才看清那道人影,竟是皇后!
没错,黄芪忍无可忍,冲了出来,一人赏一耳光。
黄芪甩甩右手,转身缓缓步向宝座坐下,也不生气,娇妍桃粉的脸颊甚至带着笑意,“厉害了。看来本宫在后宫全无威严可言,否则尔等如何敢如此张狂,大声喧哗!”
玉宁又惊又怒,长这么大,虽然一直不得志,却未曾受过手脚上的欺侮,但皇后连续两天欺负她,如何能忍得下这口气,偏偏她瞪着宝座上,长发轻挽的少女时,一句话都说不出来,甚至很慌。
拿皇后没办法,玉宁只能把恨意加倍送给小秋,她瞅向小秋时,如果眼神能吃人,小秋早死了。
小秋却是委屈巴巴,她完全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为什么刚挨完皇帝的打,又到自己从小陪伴长大的主子打她。从前根本没想过的事情,居然发生得那么真切,小秋想不懂,委屈得泪如雨下。
陆昭仪站起来福身行礼,“请皇后宽心,妾身看她们也不是故意要惊扰您,都年少气盛,一时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罢了。”
玉宁与小秋这才想起自己没行礼,慌忙站起来走到中央行礼,二人过于慌张竟碰在一起,玉宁恨得扬手就是一巴掌,打得小秋左颊立刻肿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