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那酒家中尚有十来具被剥皮去骨血淋淋的尸身,悬挂在房梁之上,众人虽是草莽出身艺高人胆大,可一夜时间要与那些惨不忍睹的尸身共渡,那也是很有心理压力的。
好在城池虽小,却是五脏俱存,郝昭等人商议一番后,便寻了城中一处医馆。
说是医馆,其实不过是几间房子组合在一起的民宿罢了,不过这地有药草备着,又能容纳数位不速之客,倒是一个恰当去处。
众人也不管里面的人睡着没有只顾着敲打,有一老者骂骂咧咧的打开房门,正要好生臭骂几句,却见一行六人或披头散发,或浑身是血,或凶神恶煞,或壮如虎狼,不由咽了一口水,暗道不会是来劫财的贼人吧。
想到屋内的家眷,老者心中胆寒,哭丧着脸道:“诸位好汉,老朽行医只求温饱却是没有多少油水,那格中尚有些钱财,你们尽管拿去,可千万不要伤了老朽的家人,千万使使好心,莫要……”
“说些什么混话……”
郝昭堂堂太行六道,今夜却被人当作打家劫舍的毛贼,饶他心如深渊,此时也忍不住怒喝一声打断老者的哭诉。
不愿节外生枝,他直接丢了几个大钱给那老者,生硬的说道:“准备几个房间,一些吃的,热水和干净的衣服。剩下的只管拿去,不要多说,自然还有你的好处。”
老者是个聪明人,见对方不是贼人,出手又是极为阔绰,虽来路不明,却也不愿深究什么,免得惹怒了他们。他将钱收入囊中后,忙把所有家人叫醒拥挤在一个房内,免得惹祸上身。
想不到这太行五妹颜慕儿还是个杏林高手,为司马睿二人重新细细治疗一番,虽体虚血亏,但比起之前可是好受了不少,直到半夜方才安心离去。
此时两名伤员共处一室,向来话多的孙礼一反常态的保持沉默,眉头紧锁的模样倒似心中有多么委屈一般。
反倒是劫后余生的司马睿心神大定,眼看孙礼这般光景按耐不住心中好奇,大着胆子问道:“孙叔,这些人个个本事高强,那姐姐却叫你三哥,莫非你也是那太行六道吗?什么是太行六道啊?”
孙礼此时心绪烦躁,倒不是因为败给了李典,而是因为再次跟郝昭等人的相遇。
昔日太行六道纵横并州,闯下了莫大名气,可后来一夕之间土崩瓦解,一干兄弟道不同不相为谋,各奔东西。
对这等往事,孙礼平日里藏在心底难以向旁人诉说,当下不耐烦的怒喝道:“瞎打听个什么,睡觉……”
二人刚刚经历过一场莫大风险,无形中感情越发紧密。
司马睿看不得孙礼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起了心思想要逗其开心,也是仗着孙礼重伤不能像以往那般欺负,他竟屡屡无视前者的愤怒,笑嘻嘻的“前赴后继”,故意一直问个不停。
孙礼掩耳难止絮叨,被缠得实在没有办法了,只能叹声道:“好了好了,那都是年轻时候的事了,当时我还是个浪迹草莽的无名游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