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遂安不是没有怀疑过云玦的身份。
可他近来也听楚王说过,司法堂新来了一个执事,面容很是风神俊朗,可能是上面某个大家族前来历练的子弟。
却没想到,会是眼前这面貌平平的少年。
楚遂安顿时觉得,兄长为了博得上面人的欢心,都会瞎说了。
不过,他现在还是好声好气的招待着。
楚遂安看了凤朝歌一眼。
即便是有着司法堂撑腰,但若是不能将花月医治好,他也断然不会轻易善罢甘休的。
凤朝歌似是毫不知道一般,嘴角依旧挂着散漫的笑。
云玦走到她身边,低声问:“你怎么到这来了?”
声音之中似是蕴含着薄怒。
凤朝歌装作没听出来的样子。
指了指那边的花月,目光澄澈:“救人啊。”
此言一出,云玦都有些意外。
经过这些天的相处,他也算是对凤朝歌的秉性深有了解。
不说心狠手辣连血液都是冷的,但也不是什么随时随地大发慈悲的人。
更别说是救一个本就和她没什么关系的陌生人了。
“跟我走。”
几乎是不由分说的,云玦就要带凤朝歌离开。
“置于城主夫人,云某自会另外派遣六级星阵前来相救。”
此话一出,楚遂安瞬间傻眼了。
心中也由原先的恼怒一变而成吃惊,再是麻木,最后定格在脸上的,是欣喜若狂。
那可是六级星阵师!
整个楚国等级最高的也不过才四级!
眼前这少年,究竟是何方的人物?
云家?
他虽不说纵横大陆,但也是有着自己的信息渠道,却是从未听说过有哪些顶级势力的掌权人为云姓。
随便一出手,就是六级星阵师......
这得是多大的财力啊!
“好好好。”
楚遂安当即换了一副表情,嘴都咧开了:“凤小姐,你可以跟着云七公子离开了。”
说完,像是怕凤朝歌不肯走一般,又连忙补充了一句:“那本地阶法诀也算作是您的奖品。”
凤朝歌无语了。
还从未见过这样慷慨的冤大头。
不过......
她想到刚刚探查到的那个东西,不禁心中一动。
看向云玦:“花月夫人现在的病情并不乐观,我想要在六级星阵师来之前,先在这里照看着她。”
云玦头疼的按了按眉心。
真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他要让那六级星阵师来,还不就是为了让凤朝歌现在就离开这里?
谁知,不仅没有离开,反倒是自己还搭了一个人进去。
“不行。”
云玦拒绝了。
楚遂安傻眼了,下意识就将自己心里的话问了出来:“为什么啊?”
云玦清冷的眸光瞥了他一眼。
楚遂安顿时噤声。
凤朝歌也问:“为什么?”
站在后面的陆丰感觉自己头都大了许多。
少主以前,最讨厌别人问这三个字了。
之前一个长老质疑他的决定,他直接撤了那长老的职位。
即便是家主劝阻,也是无济于事。
独断专行,几乎是云家所有人对于他的印象......
而此刻,云玦却是破天荒的开口解释了:“你认为你自己的实力比得上六级星阵师?”
言下之意,就是在说凤朝歌医术极差了。
于是,陆丰清楚的看见,在少主说完这句话后,凤朝歌的脸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一寸寸的冷了下来。
本就清冷的眉目,更是如淬了冰一般的寒冷。
嘴角时常噙着的三分笑意,也被压平了。
任谁看,都是一副不好惹的气势。
云玦却似乎还嫌不够,往上浇油:“前十几年你都未曾学过医术,医治不好城主夫人还添乱就是你的不对了。”
楚遂安本想替凤朝歌辩解,可一想自己又没什么立场,也就站在原地,没有说话。
这两句话,可是彻彻底底的将凤朝歌惹毛了。
她上一世最得意的便是医术,又岂能容忍别人说她医术不行?
凤朝歌冷笑一声,看着云玦幽深的眸光,一字一句道:“那便来比比看!我让你知道我到底能不能治好花月!”
随后,竟是一眼不看云玦,直接走了出去。
直到身旁一阵风过,云玦才恍然反应过来出了什么事情。
心中没来由的一慌,就想去拉她的手。
可是却是徒劳。
留给他的,只是那青色笔挺的背影。
陆丰将这一切都看在眼中。
心中暗暗摇头。
少主说的话,句句在理,也句句都是为了凤姑娘好。
可是,凤姑娘怎么就......对少主这般的态度呢?
更奇怪的是,少主竟然还想去拉凤姑娘,不让凤姑娘走!?
可真是太魔幻了!
少主不是一向都不准女人近他的身的吗?
陆丰陷入了迷茫之中。
楚遂安有些呆愣的站在原地。
刚刚凤姑娘那意思,是要和眼前这位云执事所派遣的六级星阵师一较高下?
看看谁能够将他的花月治好?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可就是太好了啊!
凤姑娘的医术他早已见识过了,虽然年纪小,但那一手的银针用的是出神入化,丝毫不比从医多年的老手差,甚至有过之而无不及。
而六级星阵师,更是传说中的人物,平生想见一面都是极为的困难。
更何况是请他医治!
楚遂安不放心的问:“云执事,方才六级星阵师的事情?”
云玦皱眉,随口应付:“自然作数。”
只是,他身侧的那手,却是握成了拳。
心中还有着一丝丝的迷茫。
他说的不是实话吗?
......
“属下也觉得您说的在理。”
时间不知不觉已经到了夜晚。
云玦站在院子之中,清冷的月光从头顶倾泻,茕茕孑立,分外寂寥。
他正还为白天的事情伤神。
以往每晚到了这个时候,凤朝歌都会和他一起吃饭的。
今日,坐在他对面的那人,却是陆丰。
陆丰咬着包子,含糊不清:“属下觉得今日白天您并没有做错事情,可是凤姑娘怎么就不理您了呢?”
一说这个,云玦心中就有点儿微妙的感觉。
不得不承认,当凤朝歌从他身边走过,他什么也抓不到的那一刻,他便觉得,心中有一块儿地方,空落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