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喜玲握着丈夫的手,使劲捏了捏,好像要把自己身体里的力量通过指尖传播给对方,“耀忠,你可以的!再努把力,如果你能听见我,就睁开眼睛瞧一瞧!”
话刚说完……
萧青山跑进来了,也顾不上打招呼了,直接奔到病床前,手搭在陈耀忠的脉搏上,边号脉,边细心的观察陈军长的表情。
唐喜玲像是千百个担心病人的家属一样,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在一边默默叨叨的小声说,“萧神医,我和米香儿明明看见了,耀忠真的动了,他动了!”
米香儿扯了扯她的袖口,“妈?别说话,让我师父好好把脉!”
唐喜立刻闭嘴了,一双眼睛紧紧的盯着萧神医,仿佛想钻进对方的脑子里直接就可以提取诊断结果。
米香儿却不然……那也算是学医的,目光不由自主的就盯着病人,只见父亲脸上的神色又恢复如初,原本缓缓而动的眼珠好像也归于平静,紧紧的阖着,犹如刚才根本就没有发生什么?
她原本兴奋的心情一下子又低落了,凭着自己的医学常识就可以判断……也许陈姓耀忠刚才的波动只是身体上的正常反应,并不意味着苏醒。
果不其然……
萧青山轻轻地叹了口气,收回了把脉的手,将目光转向了母女俩,“我……”
他说不下去了,无声的摇了摇头。
米香儿倒也罢了,心里早就有准备了,唐喜玲却不愿意相信现实,猛地抓住了萧青山的胳膊,“怎么?你不说话是什么意思?这就完啦?你是医生啊,你是神医,你是萧判官,你应该给我一个明确的结论呢!”
萧青山也是一个直肠子的人,以前看病诊断都是有什么说什么,现在之所以会吞吞吐吐,也是因为面对的都是亲人……被唐喜玲这么一逼,他的直率立刻就出来了,“唐妹子,你冷静点!那好!我就说说老陈的病情!”
唐喜玲一下子就安静了,静静地听着,“……”
“我刚才把了一下脉,并没有发现什么转好的迹象!不过,通过我这些日子的认真观察,我发现……陈军长之所以会动,是身体上正常的条件反应,比如,他有光感,灯光强烈的一刺激,他就会缓缓的眨眼睛,他也有感官,如果热,如果疼,他的手指就会微微而动,甚至,我相信他也能听到声音的,这个从脑电波上就可以看出来,每次听到家人的话语,他都会有波动!”
唐喜玲又没忍住,“那这是不是说明……耀忠马上就会醒啊?”
萧青山摆了摆手,“并不能如此解释!我以前不是已经讲过了吗?陈军长的病,在医学上还没有彻底的解决办法,想要治疗它,会是一个漫长而艰难的过程,需要医生和家人的绝对配合,当然了,和所有的疑难杂症一样,并不是治疗了就一定见效,言而总之一句话,没有人能够确切的说出他什么时候会醒,也许明年,也许明天,也许这辈子……”
他停下不说了,意思很明显了……也许这辈子就这样了。
唐喜玲愣了一愣,大概心里也明白了,低下头,单手捂着嘴轻轻的哽咽了起来。
米香儿安慰的搂住她的肩,虽然什么话,都没说却默默的给予了支持。
萧青山接着往下说,“唐家妹子,你先别哭!老陈虽然没醒,可事情也在往好的一面发展,他的脉象愈发沉稳了,这就说明没有生命危险了,只要人还活着,咱们总能想出办法的!你现在要做的就是按照我的处方喂药,保证老陈的基本生活需求,多按摩,多搽身,适时的也可以带他去晒晒太阳,最主要的……还是要多跟他聊天!”
唐喜玲边点头,先把他说的话都记下了。
屋里一时之间静了下来,你能听到墙上的挂钟滴答而行。
萧青山一个大男人,觉得不大方便在屋里多待,也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唐喜玲才好,轻咳了一声,“那……我先回房了,如果有什么情况你们再叫我?”
母女俩这才把他送出了屋。
夜风习习……
唐喜玲在院子里站了一会儿,激动的心情才渐渐的平复了,侧头瞧着女儿,“香儿,时间也不早了,老虎还有伤你赶紧回去照顾她吧,别在我这儿陪着了!”
米香儿跨前半步,“妈,我师父说的话你都听见了?爸现在的情况很稳定,这就是一个好消息,只要咱们尽力了,天道酬勤,我相信,爸一定会醒过来的!”
唐喜玲轻叹一声,“唉,你别安慰我了,实际上,现在你才是那个最需要安慰的人,我这个做妈的……没尽到责任,每到你关键的时刻,我都是自私自利的想着自己,不但不能帮你,反而还要连累你,甚至需要你来照顾,你婆婆说的对,我不是一个好妈妈!可这并不说明我不爱你!只是……”
她顿了顿,在心里悄悄的措辞儿……只是什么呢?是精力不够?还是爱丈夫更多?一时之间,她自己也说不清了。
米香儿也没心情听她在这自责……自责对事情有什么帮助吗,“妈,别说了,天凉,你赶紧回屋吧!别感冒了,回头再伤了肚里的孩子!还有,我还想再嘱咐你一句,爸的病虽然重要,可你也要照顾好自己的身体,要不然,说不好哪一天他醒了,睁眼一看你的憔悴,他会不好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