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维夏挺得笔直的脊梁在这一刻弯了下去,低着头红了眼眶,原来一切都是个错误。她才是最可笑的那个人,居然真的相信了。
宋遇的话没有人回应,良久,孟渭怀这个一家之主开口道:“既然是误会,解释清楚就好了,我们不会见怪的。”
他一出声,客厅里冻结的气氛好似在缓缓流动,莫名轻松了许多。
孟渭怀这时候才发现孟渐晚不在,这件事本就与她有关,其他人都知道了,没道理她还被蒙在鼓里。
孟渭怀赶紧说:“峤森,去楼上把晚晚叫过来。”
孟渐晚这孩子也真是的,明明和宋遇在交往,饭桌上老太太提起宋遇和孟维夏的事,她也不解释一句。
不多时,孟渐晚就跟在孟峤森身后下来了。
她刚洗完澡,穿着宽松的卫衣和运动长裤,趿拉着拖鞋,头发都没来得及吹干,湿漉漉的披在后背,边下楼边用手抓着头发,嘴巴里骂骂咧咧:“一天到晚屁事多得不行,洗个澡都不能让人安静一会儿。”
孟峤森嘴角抽了抽,压低声音说:“有客人在,你就不能少说两句?”
蔡西湘做错了事,来到孟家后就跟一只鹌鹑似的躲在梁如水身后,这会儿倒是打起了精神,双眼炯炯有神注视着孟渐晚,视线随着她移动。
白天她们见过一面,当时只是匆匆瞥了一眼,被这姑娘的长相惊艳到,但她那个时候全部心思都在孟维夏那儿,没怎么关注她。此刻仔细一瞧,发现她和孟维夏放在一起比较,孟维夏就略显寡淡,她则更加明艳夺目。
孟渐晚还没走过来,宋遇就腾出了身边的位置,示意她坐在他边上。
除了他旁边,只有孟老太太左手边有个空位,两相对比,孟渐晚当然选择坐在了宋遇身边。
她落座不过三秒,放在身侧的手就被人握住了。孟渐晚拧了拧眉,有些不悦,但也不愿在长辈面前跟宋遇打闹,试着挣了挣,没挣开就任由他了。
孟渭怀把刚才的误会复述一遍给孟渐晚听,她早就知道了,再听一遍也没什么反应,只是有些意外,宋遇竟然大晚上带着家人亲自过来解释。
宋老夫人看到了真正的孙媳妇儿,立刻就想起自己的见面礼,不停用手指戳梁如水的手肘,给她暗示。
梁如水明白老太太的意思,可她实在难以启齿,送出去的东西再要回来,显得宋家太不大气了,可是不说出来又不行。
她清了清嗓子,轻声说:“那个,老太太给未来的孙媳妇儿准备的定亲之礼,该是给晚晚的,交到了夏夏手里……”
梁如水说得隐晦,孟渭怀却听明白了,掌心向下压了压,示意她不必介怀,这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
“夏夏,既然东西在你那里,你就拿过来吧。”孟渭怀说。
孟维夏僵硬的表情出现了一丝裂痕,她顿了顿,强自镇定地站起身,还未走出一步,冰凉的手就被一只柔软温热的手拉住。梁如水看着她,从身侧的包里拿出了一个一模一样的檀木盒,放在她手里,以此表明宋家的歉意:“这是奶奶另外送你的礼物,希望你不要介意这件事。”
一样的盒子,孟维夏却知道里面的东西完全不一样。她克制着情绪,扯了扯唇角,即使是勉强自己,也挤不出一个好看的笑容:“不用了,阿姨。”
一旁的蔡西湘帮腔:“收下吧,不然奶奶心里会过意不去。”
孟维夏犹豫片刻,没有再推脱,拿着盒子上楼回到房间,打开一看,果然只是一块普通的玉佩,没办法与那枚玉牌相提并论。
她握紧手指,指甲死死地掐着掌心,过了很久才从楼上下来,把另一个盒子交到梁如水手里。
梁如水朝她歉然一笑,而后把盒子转交给宋老夫人。宋老夫人暗松口气,这一刻,终于回到了正轨,她摸了摸盒子,略有些不好意思地递给孟渐晚:“乖孩子,都是奶奶老糊涂了,没打听清楚就过来了,希望没有让你误会。”
孟渐晚情绪不高,声音也低淡:“我没放在心上。”
“那就好那就好。”宋老夫人笑了一下,见她迟迟没接见面礼,心底浮出一丝不安,“你怎么不收下礼物?”
“你们都说了是定亲之礼,我收下不合适吧。”孟渐晚跷着二郎腿,没半点隐瞒,直说了心里话,“我没打算跟宋遇结婚。”
结婚。
这个词听起来就遥不可及,她的脑海里压根没有关于婚姻的概念,更是想都没有想过结婚。
要是贸然收下这份定亲之礼,在其他人眼里,她和宋遇岂不成了未婚夫妻的关系?情侣关系她都应付得勉勉强强,更别说比这更复杂的关系了。
孟渐晚十分肯定道:“对不起,我不能收。”
话音落地,她就感觉到握着自己的手的那只手骤然收紧,力气之大,仿佛要把她的手指勒断了。
孟维夏慢慢抬头,像看奇怪物种一样看着孟渐晚,别人梦寐以求的东西,她竟然不屑一顾,衬得曾经收下见面礼的她像个笑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