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母骂道:“琏儿说要留,你就真的让他留了?琏儿小孩子家家的,性子还没定呢,那些想法一时一个样,哪里说得准!你这个当父亲的,怎的就这么狠心哪,将亲儿子独自一人丢在离家里那么远的地方……”
贾母说着说着,拿起帕子便准备抹泪了。
贾赦见贾母这样,神色也染上些许焦急——只是若稍微注意一下,便能发现他其实依然是一副“我怎么就搞不懂你到底在生气、忧心些什么呢”的茫然样——他语气看似很慌乱地道:
“母亲您这样、可是急煞儿子了……您说的,我都是晓得的。琏儿是我的嫡子,我哪会不关心?若真只有他一个人无亲无故地待在金陵,我定然是第一个不许的——不过,这不是还有琏儿的外祖家在吗?”
贾母听到这话,思绪一转,便明白了:得了,不必再想,定然是那卑鄙可恶的张家把琏哥儿给哄住了!
偏偏她这长子,傻乎乎的,叫人说上几句,就真的觉得没问题了!这跟亲手将儿子送人有什么区别啊!
贾母心里登时就是一阵恨铁不成钢!
她指着贾赦又开始责备起来:“你、你你怎么、你怎么就不用脑子去想想啊!你让琏儿去住外祖家,他小小年纪,便落得寄人篱下……你叫琏儿怎么想?你叫外面的人怎么看我们贾家!”
贾赦本想说贾琏并没有住进张家而是在祖宅,不过想想,说这个可能更惹麻烦,便决定不提了;他说道:“外面的人能说什么,外甥亲舅舅,天经地义的事!要是妹妹带着大外甥来这里住,我保证绝不会有半句二话!”
贾母听了,下意识想反驳,可这话能驳吗?不能!旁的不说,要是有谁敢赶她的敏儿,她一样绝不会轻饶!
……不过,提起敏儿,贾母就想起了敏儿之前写给她的信,那内容便是说她这个不孝的长子,不止把她的孙子丢在金陵不管,更闹出了什么“不待见长成的儿子,更加稀罕继室肚子里未出生的”这种乱七八糟的流言!
简直是,太乱来了!一想起这桩,贾母就怒不可遏!
——是的,贾敏的确是应了贾赦,帮其向贾母说上几句好话。
这想法是好的。但是!请不要忘记了,贾敏拥有着“天然黑贾赦”这种隐藏特性啊!
纯粹平铺直述个事实,贾敏就是有办法写得满满是黑点!
简直是绝了!
要是让贾赦知道,他不过是心血来潮让妹妹帮他说两句好话,最后竟落得没半分好处不说,还全起了反效果!估计他绝对会悔得捶胸顿足,更恨不得去谢妹妹的全家!
幸好,他不知道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