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名魏庭,字攸宁,泰安侯魏诚之子。
我生下来,母亲便死了。
祖父母早已仙逝,侯府上下便只剩了父亲一人能主事。
那时正值先帝登基之初,朝局不稳,父亲为保侯府基业正疲于与多方周折,母亲的过世更是让他心力憔悴。
父亲仅有的精力都放在了大我四岁的长兄,侯府的继承人身上,而我这夺走他爱妻让他见之心伤的幼子便被丢给了母亲的心腹嬷嬷和奶娘照顾。
我一岁的时候,父亲娶了续弦,刘氏。
都说有了后娘就会有后爹。可于我来说,并没有什么区别。
自打我有记忆起,父亲便对我疏离严肃,一个月下来最多能见四五次。
我曾经以为父亲这个角色便是这般的高高在上,直到我无意中闯进父亲的书房,见到他手把着手,含笑教长兄习字的情形,我才不得不接受,父亲并不喜欢我的事实。
继母刘氏,出身小门小户,是打着贤惠能照顾我的招牌嫁进的侯府,可我见她第一眼就知道,她不喜欢我。
她也不喜欢长兄,不是她生的孩子,她自然喜欢不起来。但长兄是要继承家业的嫡长子,深受父亲|宠|爱和看重,她便是不喜欢,也不敢表露出来,反倒还要小心讨好。
可她对我,就没有这么多的顾虑。
她嫁进来第一个月,不过是每天点卯一般到我的院子里看我一回,到第二个月的时候,她被诊断出了身孕,便再也不曾踏足我的院子一步。
她还免了我每日的请安,说是怕我冲撞她动胎气。
于是,在我才刚学会走路的年纪,便被扣上了顽劣的名声。
我小时候最喜欢的人是长兄,每次见到长兄我都会忍不住地冲他笑,想要他抱抱我,可他每次见到我都冷着脸跑得飞快。
奶娘和嬷嬷总安慰我,长兄功课忙,没有时间陪我玩,不是讨厌我。
我相信了,因为他是比我和父亲血缘更要相近的人。
直到我一岁生辰那天,长兄红着眼冲进了我的房间,打翻了奶娘和嬷嬷给我煮的长寿面,带着哭腔满是恨意地冲着我大喊:“为什么死的人不是你!”
我才知道了,我的生辰原来是母亲的忌日。
我才知道了,我至亲的长兄也不喜欢我。
于是,一岁后,我再未庆生过一次,也再没有叫过一声“哥哥”。
没错,我一岁的时候便已经记事了。这是我的幸,也是不幸。
长兄那天的失态,被父亲训斥了一顿,自那以后,他待我便客气冷淡得仿若陌路之人。
我知道,他是受缚于血缘和他那所谓的君子之风,选择了大度地“原谅”我,可却也没法将我当做亲人。
刘氏生的弟弟,他三岁之前我见的次数不多,但我每次见他,都能感觉到他对我的亲近之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