卡特表示自己锻造武器的时候不喜欢有人观摩，纳特克斯就识趣地离开去做自己的事了。

反正纳特克斯也并不喜欢锻造工艺，给他看这个就像是给普通学生（也只是普通学生）看高数一样，不管怎么看都提不起兴趣。

于是纳特克斯就回到二楼看鸟了。

在卡特开始忙活之后，上面的白鸦也把鸟食吃得差不多了，大部分都飞到了窗户、木桌等地方，小部分还恋恋不舍地继续啄食地上的残渣。

那些白鸦似乎在等待纳特克斯的到来，都用着眼睛深深地盯着纳特克斯，然后再次扑腾翅膀陆陆续续地飞离了，留下了一地的羽毛。

呃，好吧，吃完就走。

不过还有一只没有离开，而它依旧在看着纳特克斯。

“猎人，你很好，我好久没吃东西了。”一道生硬的声音在纳特克斯心中响起。

纳特克斯一惊，也学着在心中和那个神秘声音交流：“你是那只白鸦，你能说话？”

根据那说话的内容，纳特克斯不用想都知道是那只未走的白鸦。

“我们白鸦都能说话，只不过只能在灵魂层面，而且我们极少说话。”

纳特克斯捕捉到了“灵魂”这个名词，然后接着问道：“是因为我的款待，所以你才破例说话的，对吗？”

“对。”那只白鸦忽然飞向纳特克斯，然后稳稳停在纳特克斯的肩膀上。

它用着自己充满灵性的眼睛注视着纳特克斯，声音再次从纳特克斯心中响起：“而你不一样，你似乎并没有单纯把我们当成普通乌鸦。”

“没什么，只是单纯没事干而已”纳特克斯也不管肩膀上的白鸦，坐到椅子上开始摆弄仪器，然后在“灵魂”层面和它继续交流，“哦对了，我把你们的同类锻造成武器，你们不会怪我吧？”

“并不会，恶意杀死我们白鸦的猎人大有人在，而且我们白鸦并不会真正死亡，只不过灵魂去往了我们的出生地而已。”白鸦啄了啄纳特克斯的头发。

“出生地？”纳特克斯微微抬头。

“是的，出生地……我们没有给它命名，我们对它的印象也很少……只记得我们成年后被赶了出来，而死后我们会回到那里获得新生。”

“一种本能？”

“大概。”

“白鸦们都和你一样有着同样智能吗？”

“对，不过一般我们不会干涉猎人的生活。”

“我是个例外对吧？因为我先干涉了你们？”

“可能吧，我们白鸦其实并不坏，所以我们会感谢那些帮助我们的猎人，我们能为对方赴死，不过这样的猎人很少，但你是一个。”

纳特克斯停下了笔，转过头问道：“为了什么？那样对你们一点好处都没有吧？”

“我们并不需要成长，也就不需要好处，我们做我们认为正确的事情。”

白鸦飞起，轻轻啄了啄纳特克斯的鼻尖，后者下意识努了努嘴，然后又落回了他的肩膀。

“哦，对了猎人告诉你一件事，是你上次帮助的那只白鸦叫我们过来的，然后它为了报答你，和另外两个同伴去保护了你。”

“但它和它的同伴都死了。”纳特克斯审视着对方，但很可惜不能从对方的小脑袋中看到什么。

“死亡并不是最终的归宿，猎人。”

“……”

纳特克斯没有说话，抬起了手，白鸦很识趣地落到了他的手背上。

白鸦歪过脑袋看他，纳特克斯看对方的鸟喙，总感觉是在笑。

“我们白鸦并不是只能当信使的，你的款待很好，我想，如果你能继续慷慨下去，白鸦们或许会跟着你，比如我。”

“你们是被白鸦雕像吸引来的吗？”

“那个雕像的确有吸引力，但我想今后会是你比较有吸引力了，或许白鸦们会更频繁地来造访你。”

“我的确需要你们的帮助，我想让你们成为我的能力，但你们愿意被人利用吗？”纳特克斯眼神中透露着认真。

“嗯……并没有什么情愿不情愿的说法，我们只是更喜欢你而已。

“哦，对了，白鸦今天晚上应该还会去保护你，而且数量可能会很多。”

“那说好了，你们成为我的助力，可以吗？”纳特克斯吐出一口气。

“我当然可以，我可以把你的话传达给它们，它们当中应该会有乐意的，就冲你的食物来说。”

纳特克斯点点头，伸手抚摸了一下手背上的白鸦，后者也是乖乖让他摸了一下自己的翅膀。

“对了，我要回去和他们说一声了，期待下一次梦境与你相见，对了，你可能要给我们准备个住的地方了。”

白鸦嘎嘎叫了几声，然后扑腾翅膀飞出了窗户。

纳特克斯看着窗户外，白鸦远去的身影，低声喃喃：

“好奇怪的种族，我才请吃了顿饭就打算把命买给我了……果然，还是动物比较单纯吗……”

纳特克斯心中觉得有些压抑，他知道自己此时心中应该是比较甜腻的，但自己却没有“感动”“觉得甜”这种情绪。

剩下的，只有压抑感，是他感受了几十年的情感。

……

奈薇此时此刻已经不再看书了，而是看向纳特克斯那边。

只见纳特克斯的脸是想着她的方向，脑袋深深埋进胳膊中，但还是能见到两条泪痕。

当然，她主要想看的不是这个，而是一群站在纳特克斯身上和床上的白鸦。

那些白鸦偶尔歪过脑袋看奈薇一眼，有的还在蹦蹦跳跳，另一些则在用嘴到处啄啄。

怎么说呢，有些怪异。

虽然白鸦很活泼，但没有一只离开床上，并且窗户外还在不断飞进白鸦。

床上没了位置，白鸦就开始占据其他的地方，有的则在天花板上盘旋。

以纳特克斯为中心，有一道淡白色的透明屏障保护着纳特克斯。

事实上，当第一只白鸦从窗户飞进来后，奈薇就没有再看书了，而是饶有兴趣地打算看看纳特克斯口中的“白鸦亡歌”究竟是什么样的。

不得不说，的确有一番韵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