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妃身边的宫女,却不知为何到了怡春宫熙妃身边。
香枝一进门,见到跪在地上的怡春宫宫人,几件地上摆着的瓷器,便知道事情暴露了,一言不发的跪了下来。
徐嬷嬷逼着钟萃发号了施令,如今人来了,她倒也没有赶鸭子上架般的非要钟萃来审问了。徐嬷嬷朝钟萃看了眼,似有意教导一般,放缓了声音,慢慢的开口审问:“怡春宫茴香。”她指着地上的证据问道,“这些可是你给他的?”
钟萃轻轻吐出口气来。钟萃本以为徐嬷嬷让她来开了这个口,等人来还会让她来审一审,又让她来做这个主的。
钟萃连这等“发号施令”都是头一回,更别提审问了,未进宫时,众位姐妹房中倒是不时听到过主子审问丫头的事,有那丫头做错了事,或是偷拿了东西的,但她那房中统共才一二人,自是没有这等机会。入宫后身边伺候的宫人们勤恳,从无懈怠,缀霞宫也没有那等审问之事的。
香枝进来前,钟萃坐立不安,脑海里不断的想着往常在侯府时,大夫人和姐妹们如何审问人时的情景,她们是怎么开口的,那时的表情和语气有什么变化。若是徐嬷嬷让她来,钟萃也只有硬着头皮上了。
从她应下了协助宫务开始,就已经由不得她了。
人证物证摆在面前,香枝便是想抵赖都抵不了,她木着脸点头承认下来:“是,是奴婢给的。”
徐嬷嬷见多了,继续追问着:“这几件瓷器乃是宫中上等品,品相完好,是专贡给嫔位主子以上的宫妃使用的,非嫔位之上不可用,你这几件瓷器从何处而来?”
问到赏赐,香枝却不开口了。
钟萃在一旁旁听,她轻轻侧脸,见徐嬷嬷面上毫无变化,甚至还饶有兴致的轻呷一口清茶,似乎对香枝不开口没有半点意外。
宫婢从主,徐嬷嬷在宫中几十年,眼前来来去去不知见过多少人的,尤其是宫婢侍监们,她连面孔都记不得了,但他们犯事后的表现她却早就熟络于心了。婢子们不开口,多是得了更大的好处,包庇着后边的主子。
若是只宫婢犯错,早就开口求情了,犯不着如此倔,只有涉及之事非是如此简单,这才会三缄其口,独自应承下来。这奴婢倒是护主,但徐嬷嬷实在见过太多,香枝便是再有心算,在徐嬷嬷这等不知历经多少风雨的嬷嬷们面前还是太稚嫩了些。
徐嬷嬷倒是有几分叹息,高太后对宫中高位嫔妃们接连出事颇有些心忧。虽高太后也知道是这些嫔妃们犯事再先,但到底高位嫔妃们入宫多年,是从潜邸时便有的勤奋,若是高位嫔妃们皆出事,怕会惹得前朝动荡。
那淑贤二妃并着良妃出事后,宫中的高位嫔妃便只有禧妃、穆妃、熙妃三个,原本禧妃心肠软,穆妃古板,熙妃温和,这后宫倒也太平,不料禧妃先招了天子厌,得了个“东施效颦”的名头,如今连熙妃身上也蒙上了一层阴影来。
只如今事情已经铸成,她也只有审了下去。
钟萃看了看徐嬷嬷,又看了看一言不发的香枝,在钟萃看来,这香枝不开口,事情便陷入了僵局来,总不能把她的嘴撬开吧,她要是一直不说,这事情也就查不清了。
徐嬷嬷不急不慢的,在钟萃不解的时候放下了茶盏,没看跪在地上的香枝,反倒是问起了钟萃:“嫔主子,你说接下来该怎么查?”
钟萃一愣,眼中闪过惊愕,还有些茫然。好一会,她正细细思索着,徐嬷嬷那边又说了:“有些时候,我们看一件东西不应该局限于看这件东西的表面,可以去看看别的。”
钟萃目光落在地上的瓷器身上,脑海里闪过账册上的细则,每一件入了内务处的东西都被细细登记过,从纹路花样到大小,最后又流入了哪里去,内务处的开、支册子十分繁杂细碎,又十分详尽。
钟萃脑海里一亮,“徐嬷嬷,既然这瓷器是嫔位以上的主子们才能用的,只要查清楚这瓷器是供给了哪一宫就知道了。”
徐嬷嬷有意提点,钟萃很快就想到了。徐嬷嬷点头:“不错,嫔主子说得有理,内务处册子上登记得明明白白的。”
香枝这时候脸色才变了,赶在徐嬷嬷要命人抬了册子上来比照前,她先开了口:“嬷嬷,这几件瓷器是熙妃娘娘用的,是奴婢、是奴婢偷拿了熙妃娘娘的瓷器,又找人准备带出宫,这一切都是奴婢犯下的错。”
她脸色变换,钟萃看着人。与此同时,另一道声音传到了耳边,只听这香枝咬着牙关,死死的说了一句:【徐嬷嬷聪慧,指不定就能疑到熙妃身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