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步走到街上,灯火辉煌,但却没一处属于我,我也无心欣赏华灯璀璨,直奔北山超市后门,在背街,那里是北山超市物流吞吐处。
白天就看好了,说起来还得感谢那个有着脆脆声音的陶然,她的爽直拍板,让我觉得既然要在这工作,首先得把这了解下吧。
所以转到后门时,看到了一个情况,一堆人,问了下,都是晚上午夜后下货的人,白天要么搞麻木拉客,要么三轮搞短途。晚上北山会来十多车货,一般都是午夜后。当然,北山也是我们小城最旺的超市,没有之一。
我折进旁的小店,买了包五块的烟,烟是和气草,虽说我从不抽烟。
下苦力的活简单,下苦力的人更爽直,一圈烟挨个鞠躬下来,不仅熟了,而且那领头的刀疤脸还搂上了我的肩:“兄弟,只要你晚上来,包准有活,实话说,现在下力的人不好找,象兄弟你这么实诚还肯下力的更不好找。”
下苦力的事程序也简单,午夜后果然来了十多车货,刀疤脸简单分了个工,上车的,接货的,用转运车拉进仓库的,我被分在了转运组。
二个多小时结束,我分到了二百元,虽然汗水和着不知什么水早让我不成样子,但第一次捏着辛苦钱,还真有点血汗钱的感觉。
刀疤脸拍着我的肩,要我明天没事再来,还说:“兄弟,瞧你这样儿,开心点,咋啦,辛苦饿不死人,我们凭辛苦吃饭,照样小酒天天咪着。”
我点着头,朝回走。说真的,陡看刀疤脸,上面明显可推断出是刀划出的,应该来源有故事可讲,但听他讲的话,满满的正能量。人家生活也好不到哪去,都是下力的,还开心成这样,我还一直在脑子里绕个屁啊。
想到这里,我挺了挺胸,快步回家,凌晨的风,我第一次觉得有温暖的感觉。
回家,轻手轻脚进门,刚迈进去,脸上扑地一团东西打来。
本能地接住,是衣服。
“又出去了。”
伴着冷声,猫一样的快,又进里间关了门。
江怡莲居然还没睡,狐疑。这个女人,是个什么样的女人,恨不得杀了我,却时不是搞那么点小照顾。算了,不想了,有衣服就好,洗澡,穿上,居然合身。
我苦笑一下,我这个金海洋,就是量身定做的。
合衣蜷在沙发上,不敢睡死,离天亮没几个小时了,明天,哦,应该准确说是今天,当是我真正的新生。
六点多就出了门,到医院,我早想好了,就搞个血常规,我大学生的脑子还不是白混的,所谓健康,不就是怕有个传染病啥的吗,我当然没有,所以,我挣的二百元应该够。
出门时我把那十多块钱留在了茶几上。
医院一圈下来,搞完,下午拿结果,很顺利。
时近下午五点多时,我飞奔到北山超市二楼,陶然还在,喘着气递上我的结果,陶然先是一愣,后一笑说:“没看错你,你真需要这份工作,算了,看来你也没啥问题,明天正常上班。”
陶然说话跳跃性挺大,反正我要的是工作,没心思仔细想这个女人。
晚上我没去下货,我想第一天上班,得有个精神头,搞顺了稳定了再去不迟。
晚上我还是齐整地回到家时,江怡莲明显感到奇怪,竟然不再是只看我一眼,而是上下打量了我几眼。我讪笑着:“老婆,今天我够乖吧,得给我画个勾。”
依然是冷面,但却是给我画了个对勾,第一个对勾。
我又蜷在了沙发上,扑地一下,一条毯子飞到我身上,江怡莲转身进了里屋。
反正这氛围,诡异,但我习惯了。
第二天早早地去报到,讨好地站在陶然面前:“陶姐,以后请多关照。”
陶然一笑:“跟我来,去理货组。”
好看的红裙子旋出一阵香风,我巴巴地跟在这阵红旋香风后面,香味扑进鼻子时,我格愣一下,熟悉,是的,如我妈用的香一样,看来,陶然,活得够精致。
理货组在一楼卖场尽头一间逼仄的小屋里。
进去时,哗,全是熟女啊。那味道,也算是香味吧,不过够刺鼻。
“陶姐,陶姐,陶姐,陶姐,陶姐,陶姐!”
我地个妈俟,无论大小,无论老幼,包括那个我进去一眼就发现的怕是得有五十多我怎么着也可以叫阿姨的大妈,也是跟着一起异口同声地恭恭敬敬地叫“陶姐”。
瞬间明白,陶然为什么第一次见我就爽快地说让我叫她“陶姐”,这个姓后面的“姐”,不代表年龄,代表的是一种江湖地位。
红裙飘然,陶然在她的这一亩三分地里,真的如神仙姐姐一般。
“那个,小张,他,金海洋,以后就是你的了”。陶然快声脆语,扯了我一把,对着对面的老女人叫了一声。
熟女们有了压抑着的笑,这意味,我懂。
而我不懂的却是,这被陶姐叫“小张”的,恰是年纪最大的那个女人。“姐”和“小”,在这里,与年纪无关。
“你,叫她张组长,好好干。”陶姐放下扯着我的手,飘出门。
我快步跟上:“陶姐,放心,我生是你的人,死是你的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