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山按住了我要拿菜单的手。
李姐伏我耳边说:“事情谈成了,才有饭吃。”
“三月前拿我码钱两千,现在我算一万不高吧,我黑皮也不是喝西北风长大的。”黑皮沉沉地开了腔。
“不高。”连山阴着脸答话。
“这个是他按的手印,我黑皮也没错吧。”黑皮说着,把那张我按了血手印的纸递到连山面前。
我心里开始打鼓。
连山接过那张纸,只瞟一眼,脸立马阴得要掉下来一般,快快地看我一眼,老天,那一眼,如剜了我一刀一般,我心尖尖都在跳,低下了头。
“哈哈哈哈哈”。
突起的爆笑,惊得我抬头。
连山快快地将那张纸团在手心里,对着黑皮爆笑不止:“黑哥行高,这幽默我们可玩不来啊,这事多伤神,人多伤身啊。”
“你看,弟妹今天也跟着我来了,想必嫂子也在家吧,哪天两家聚聚,咱们老哥们混着,不就图个热闹嘛。”连山说出的话奇奇怪怪,而且脸上的表情也有点奇怪。
本来笑着,我却在那笑容背后,看到想是在发狠一样,说出的话也是几字一咬,跟刚才和我说话时完全不同。
“我哥没开玩笑!”黑皮阴着脸一笑,看着连山。
连山一听,脸上明显一顿。
跟着,我惊得几乎张大了嘴。
刚才连山团起的手心里,此时,从连山握紧的拳下,慢慢地,飘下碎纸末来。
老天,我突地明白,刚才连山表情的不自然,原来,是在发力啊,这连山,越发让我不懂了,居然还有些功夫。
“哦,呵呵,我说的不开玩笑,不等于不幽默啊,你说得对,老哥们混着,不就图个乐呵嘛,你看,还给不给哥哥饭吃了,边吃咱老哥俩边合计如何?”
黑皮突地一百八十度大转弯一样,脸上很不自然,说出这番话。
连山嘿嘿一笑,握紧的拳头松开,碎纸屑全拍在桌上,“老板,点菜,把这收拾了,快点啊。”
跟着连山朝着李姐一挥手,李姐快快地拉起我走出了饭馆。
身后,是笑声,而我却是冷气直蹿后脊梁,妈俟,这个混球金海洋,这平时都瞎混的啥啊,怎么结交这些人。
李姐不是说事谈成了就能吃饭了吗,看来,要点菜,事八成是成了。而且,那如压在我心头的石头一般的“契约”,竟然被连山揉碎成了纸屑。
而最让我欣慰的是,终于没有打扰到江怡莲母子。我无法想象,如果这事真的扯到江怡莲,那该是一种什么样的场景。
这个满嘴酒气的男人,这个连亲爹都不去看还需要我去冒充的男人,又让我先前的印象颠覆了。
走出巷口,李姐轻轻地叹了口气。
我忙说:“李姐,我请你吃点东西吧,跟着去上班,盯不住的。”
“海洋,你应该不是这样的,但以后,别这样了。”李姐答非所问,脸上竟是有点伤感。
我不好解释,只得点头。
“还吃面吧,还是我请你。”李姐说着朝超市后门的面摊走去。
我跟在后面,张了几下嘴,终没说出什么来,听了李姐的话,我心里有点哽,很奇怪的感觉。
下午班上到四点多钟的时侯,李姐过来告诉我,连山给她来电话了,说谈成了,一年期限,五分利。
李姐看着我说:“到头你得还一万五,唉,这算是最好的结果了,对了,连山还和我说,说让你别混到押媳妇啊,怎么回事?什么押不押的。”
我吱唔着感谢,李姐见我这样,也没再问了,只是深深地看了我几眼。我知道,我的形象,或许在李姐心中打了大折扣了。天杀的金海洋,这搞的是些什么狗屁事。
“算不来账,我们这累死累活一月也就三千吧,除去必要的开支,你年底能还上吗?”李姐终究还是关心的。
我笑了下说:“这就帮大忙了,我晚上再打份工吧。”
我想到,这晚上的卸货,对我很重要了。
“哦。”李姐没再说什么,丰润的腰肢一扭,转到了另一边。我只是感到,这个回答,不象李姐的风格。
但我不想再琢磨了,我此刻盘上心头的,还有一件更大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