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自以为神不知鬼不觉的小聪明,没想到在张桃这里,根本人家早已经发现了,而且心知肚明,我为我自己的小气一刹时感觉到羞愧,其实还是我自己气量小了,想得太多,没有明说,而到了这个地步,没有说比说了还效果差。
张桃这个故事不是白讲的,而且是早有准备,而且从故事中我听出了,主人公,还就是她自己,中心意思很明白,她不容易,或者说,活在当下,谁都不容易。
端起的酒杯,我感觉到有点重,张桃重重地和我碰了一下,红着眼看着我,意思很明显,这杯酒,还是值得喝的。
我没有说别的,也是重重地和张桃碰了一下杯子,一仰脖,喝干了,而随着热辣辣的酒滑进肚子里,我知道,此刻,我该怎么来说这个事。
两大杯酒下去,张桃和我都是腾起了红晕,张桃红得更彻底,但我发现,她没有醉,只是斜着眼看着我,那眼里的内容,很复杂。
我肚内腾起酒精的燃烧,不管了,我索性直说:“张姐,那个货架上,其实是有些问题的,但我资历浅,我也不知道是什么问题,所以,张姐,你一直是管这块的,能不能想个办法处理一下。”
我还是没有说得很明白,我恨自己的这种软弱,但于她们这群我一直很尊敬的人,我真的说不出口。
张姐刚想说什么,我接口打断说:“这也只是我个人的一点小看法,当然,现在说现在了,我出门也就忘记了,所以,张姐,你经验足,应该能处理好的。”
张姐刚想出口的话又吞了回去,或许是我接下来的这句话让她吞了回去吧。
她沉了一会说:“谢谢,海洋,我会处理好的,当然,事情也没你想的这么简单,但你相信姐,一定会处理好的。”
我点点头,说:“张姐,喝得有点多了,回去吧。”
张姐点头。两人出门,没有再说什么,直到告别,没再说别的什么。
我不知道,是张姐的那个故事说服了我,还是我固有的一种情结,我知道,从我们分开的那刻起,这个问题,应该是不存在了。
我想到,应该可以和陶然复命了,我不想再深挖下去,我知道,这如同一个怪圈,我这个样子,是没法掌控这个怪圈的。
我一路昏昏沉沉,是张姐的故事击中了我吧,我心中反正是说不出的滋味,而且不知道,现在的事情究竟是怎么样了,我真的不知道,我的这种所谓的升迁,是成就了我,还是更拉开了我和这群熟女的距离。
回到家,江怡莲看了我一会,说了一句:“喝酒啦,看来,还喝得不少。”
我没有应声,而是看着江怡莲,是的,这个女人,还是一如的漂亮,只不过最大的变化就是没有先前对我的冷言冷语,当然,也谈不上那种过分的热情,夫妻间的那点故事,当然是没有的。
我理解这个女人,从张姐的故事结束后,我一路回家,一直在想,是的,我现在终于明白,我还是想到了江怡莲,作为女人,她不简单,在某种程度上,她比张桃更不简单。
我看着江怡莲,盯得她有点不好意思,刚想说什么,我接口说:“你,一直,感到很痛苦吧。”
我也不知道,我突然怎么就说出了这句话,我也不知道,我这句话的真正意思是什么,我只是,看着面前的这个柔弱的女人,我很想问这句话。
江怡莲明显一愣,看了我一会,转身,沉默了,我歪在沙发上,我也不指望她回答什么,我的酒精在体内燃烧,我知道,同时燃烧的,我还有一种说不清的感觉,关于生活,关于活着,到底是不是痛苦。
突地,江怡莲转过身来,走到我近前,直直地看了我一会,又离我一段距离,在沙发上坐下了。
“海洋,我喝酒了,喝这么多,是跟一个女人喝的吧。”江怡莲答非所问,没有再看我,而且还低下了头。
我笑了下,我不知道我为何要想,反正,我觉得,我的一切,似乎就是一个笑话,不仅说出来别人想笑,连我自己都觉得真的好笑。
“是喝了,哦,喝得还真的不少呢,是和一个女人喝的,这个女人你应该听我说过,就是我们组张桃,张组长,我和她喝的,她也喝了这么多,她可比我酒量要好得多啊。”我咕噜着,我不知道,这一切,要从何说起。
“其实,有时侯喝点酒是应该的,你压力很大,我过去反对你喝酒,是你把喝酒当成一件事了,现在,我发现你是有事才喝酒,没事你倒不喝酒了,我有点担心,你是不是有什么事啊。”江怡莲低低地说着。
我一愣,歪躺着我动了下身子,我从没听过江怡莲说过这样的话,正如我下午以为自己很聪明,到货架那一番的巡查,以为神不知鬼不觉的,其实,所有的行动,人家都看着,而且人家早就了然于胸。此时,江怡莲能说出这样的话,我也知道,我以为自己的转变会不知道,但江怡莲却是知道的。
我也明白,我的行事,应该和那个金海洋根本就是两回事,现在江怡莲说出来,证明了我的猜测是对的,江怡莲一直在观察着我,而且她觉得有点不对劲了。
“没什么,你现在想喝就喝吧,只是我觉得,你怎么就一次也没约过我去喝酒呢,我就这么配不上和你喝酒吗?”
江怡莲的声音很低,但每个字却是异常的清晰,敲进我的耳朵里。
我腾地一下子坐直了。看着江怡莲,这个女人,什么意思啊。我的眼是红的,我确信,这两大杯,也就是酒量的边缘了吧,再多一点我应该就撑不住了,但此刻,倒是腾地一下子让我的酒醒了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