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来乍到,总得找个人了解了解情况才是。”男子低低的笑了两声,伸手轻抚过女子露出面纱之外的青莲印记,眼带笑意,“妙妙,下界有一句话叫做‘有钱能使鬼推磨’,那小二收了这么多的钱,自然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更何况这些不过都是身外之物,要多少有多少,不必太在意。”
暮妙戈拍下碧麒麟的手,隔着薄纱睨了他一眼:“我的意思是,你给的未免太多了一点。这种茶楼雅间里打赏的一般是碎银子,或者是一些比较贵重的小物件,比如扳指或扇坠之类,赏金子都难得一见,更何况还是那么一袋金叶子……放出去都该招人抢了,真是败家!”
碧麒麟听她絮絮的念叨,倒很是受用,笑的眼睛都弯了起来,倾身而上,留恋的在她眉间轻吻:“嗯,我家妙妙就是贤惠,真是太会持家了。”
“……坐好。”暮妙戈脸上微微一红,推搡着把碧麒麟推了回去。
笑了笑,碧麒麟也不再逗她,转而看向窗外,视线在街上晃了一圈,最后落在远处缓缓而来的马车上,看了那车沿上晃动的铜铃一眼,碧麒麟对着暮妙戈招了招手示意她过来:“妙妙,来了。”
“嗯。”暮妙戈起身走到窗边,看着那象征着尊贵地位的金镶楠木马车慢悠悠的从主街的那一头驶过来,凝眸看了半晌,暮妙戈轻叹了一口气,“果然,伏魔剑被雪云墨带在了身边。时隔不过三个月,他身上的煞气居然已经显露到如此地步了。”
“不过幸好还未成杀戮,他自己应该也有极力在克制。”碧麒麟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鼻尖灵敏的嗅到一丝异样的血腥气,微微蹙着眉说道。
“雪云墨他秉性纯善,即便出手伤人也实非他本人所愿。”暮妙戈摇头叹息。这些年,她在雪国王宫进进出出,明里暗里与雪云墨接触不少,又有刻意留心,自然是知道雪云墨的品性的,也因此觉得尤为可惜。
两人霎然沉默了一瞬,只听得街上一瞬间鸦雀无声,唯有那铜铃随着马车轻轻晃动着一声一声的响,那声音带着一点清脆,又透着一分沉闷,厚重而又轻盈的铃声极为规律的交叠着传来。
“麒麟,想个办法到雪云墨身边去,我做不到就这样眼睁睁的站在旁边看着。”暮妙戈忽的开口说道,眼中划过一抹异常明亮的青光,“我想……帮帮他们。”
暮妙戈的心在胸腔里跳的飞快,一股从未有过的火热在她的胸膛里蔓延开来,十年,她静静的看着雪姬与雪云墨慢慢长大,而后情愫渐浓、用情渐深,不忍心却又不得不忍耐着做一个旁观者。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在透过重重帷幔丝绦看见马车里雪云墨死气沉沉的双眸时,暮妙戈忽然不愿再继续做一个旁观者,至少……至少尽她所能,让这两个孩子少受一些苦难。
“妙妙,去做你想做的就好。”碧麒麟微微敛下眉眼,嘴角轻轻勾起一抹笑,不动声色的掩去了眼底深处的一抹心疼,抬手轻轻落在了暮妙戈的头上。
总要这么经历一次——在全然知道命运的情况下出手相助,最后却依旧无力回天,那种无奈与绝望。自此后,妙妙就该知晓天命不为违逆的铁则,也该知晓天道与众生而言是怎样一种威严的存在。
碧麒麟在心底轻叹一口气,看着暮妙戈落在他眼中依旧带着稚嫩的侧脸,心疼不已。当初暮妙戈承袭麒麟神力时他还存着一分侥幸,而之后得知暮妙戈巧得了凤凰石后,这分侥幸终是被碾成了齑粉——
终有一日,他的妙妙会坐上那个位置,孑然一人,俯瞰众生。
“二位客官,茶来了。”小二推开门,托着一壶茶水和两个茶盏走进来,语气尤为热络,“这是我们醉香楼最出名的‘云蒲茶’,茶香浓郁,入口醇厚,回味无穷。”
“放着吧。”暮妙戈伸出手指点了点桌子,示意小二放下,转而说道,“小二,你该知道,我家兄长给你那一锦袋的打赏可不仅仅是为了这一壶茶。”
“小的知道、小的知道。”小二忙关上雅间的房门,将茶倒好放在两人的手边,垂手站在一旁,“二位是想打听什么事情?小的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