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潇小姐,劳烦为我准备一件夜行衣,或者是方便行动的劲装。”云瑰点了点头,一边抬手开始摘自己头上的首饰,一边转身进了厨房。
云潇微微一怔,随即反应过来,接过云瑰摘下的首饰,领着她快步走到了厨房对着干柴的角落,按下了一个暗格,打开了一道通向地底的密室:“请随我来。”云府最脏乱最不起眼的地方就是厨房,但云府最大的密室却是在厨房底下。
暮妙戈看了一眼长长的阶梯,甩了甩尾巴从云潇头上跳了下来,转而跑出了厨房,慢悠悠的朝着居棋院走去。
“回来了?”碧麒麟一把捞起暮妙戈抱到自己面前,对着她的嘴巴就舔了一口,“云潇给你做了虾?好吃吗?”
暮妙戈“腾”的一声炸成了一朵瑰红色的蘑菇云,抬起爪子愤愤的拍在了碧麒麟的嘴巴上,挣出他的手跳到他的脑袋上,老神在在的端正看着前方,尾巴一甩一甩的在身后有节奏的晃着。
碧麒麟笑了一声,问道:‘看到云瑰了?’
‘嗯。雪云墨这是打算开始了?才过了五年,诸事都已经安排妥当了?’暮妙戈按下心头的悸动,努力的控制住因为方才那一吻而乱了的心跳,一本正经的说起正事来。
‘万事俱备,东风已妥。已经没有什么可以再做准备的了,一切都在按照雪云墨的计划在走,没有出过任何的纰漏。’碧麒麟脸上似笑非笑,像是在赞叹,又像是在嘲讽,‘青君已病入膏肓,巴不得雪云墨继位,景王身边有雪眸在,根本不足为惧。今日过后,青国就将迎来一位新君——’
‘一位新暴君。’暮妙戈眼眸深深,呢喃着念道,而后陷入深深的沉默。
‘妙妙,你做的已经够多了。云潇这五年来能够安然在云府度日,而雪云墨也能够在这云府与她相濡以沫,只要不离开云府,他们就能够一直这样相爱下去。’碧麒麟轻抚着暮妙戈的头,叹息着说道,‘可惜了,这样的相处终究不会长久。’
‘雪云墨要的是堂堂正正、名正言顺,所以这云府终究只是一个牢笼,这云府里所发生的一切到头来不过都是镜花水月。’暮妙戈将这一切都看的分明,也清楚的知道自己的无力改变,心头怅然的同时,也浮上了一丝绝望,‘原来,真的无力改变一丝一毫。麒麟,这就是天命吗?’
碧麒麟没有说话,只是沉默着。
这五年来,为了能够保护好雪云墨与云潇之间这份纯粹的感情,暮妙戈做了太多太多,甚至不惜几次三番的在云潇本该恢复记忆的时候强行打断,让她继续保持着失忆的状态,险些受到天罚。
然而,假象终究是假象,终有一天会被戳穿,一切都会回到原来的轨道。
终究还是——无力回天。
夜幕渐深,云潇同往常一样回到居棋院,却没有准备就寝,而是坐在院子里呆呆的望着那一轮圆月,怔怔的一直坐到夜半时分。
晚风迎面吹来,冷的似乎能够穿透每一根骨头,可是云潇却没有任何感觉。雪国人是从来不怕冷的,不然也不会在那样冰天雪地的国度里安然度日。可是看着云潇的表情,却让人觉得,她的心,很冷。
结界之内听不到任何外面的声音,但是云潇却知道,今晚的万青城是风波迭起的。直到今天她才知道,这么多年——她其实都活在梦里,一切都是假的,或许就连那个人的感情,都是假的。不过都是在这云府里做的一场又一场的美梦罢了。
碧麒麟抱着暮妙戈坐在上方的树干上,掐了一道阵法隐匿了自己的身形,看着树下来来往往的人。
哭泣的、叩拜的、解释的、欢喜的……各色各样,而这样的情绪在雪眸到来的时候达到了鼎峰,众人拥戴着叩谢她多年来的舍身护主,继而齐齐跪拜在云潇脚下,表示臣服。
‘麒麟,这云府像不像一个缩小版的雪国?’暮妙戈冷冷的看着下面的一群人,视线落在云潇苍白如雪的脸上,眼中划过一抹心疼,‘你说他们拥戴的,到底是谁?是雪姬,还是雪云潇?’
雪云潇,乃是雪姬记在雪国王室族谱上的本名。
碧麒麟只跟着轻笑了一声,并没有做出任何的回答。过了今晚,一切都将不一样——或者说,是一切都将回到它原来的轨道——青墨将登上青君宝座,雪姬将恢复记忆,昔日相爱的两人终将走到对立的两端。
碧麒麟抬头看着暗沉的没有一颗星星的夜空,不知怎的忽然记忆飞转,忽的想起了两个根本不相干的两个人来。或许是和雪云墨与雪云潇的经历有几分相似的缘故,又或许只是碧麒麟一时之间的神经错乱了——不然他怎么会莫名其妙的想起那两个就连他都只在神史记载上看到过的人呢?
闭了闭眼,碧麒麟暗道自己的想法过于好笑,抿了抿嘴角就翻篇过去。
大雪纷飞,青国终于迎来了今年冬日的第一场大雪,不过片刻的时间便落了重重一地,像是拼命的想要掩盖什么一般,雪花疯狂的集聚成堆,将整个万青城都盖在了一片白色之下,不见丝毫的瑕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