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稚子无辜。”暮妙戈宽慰了一句,眼神微冷,“为人母,你实在不该有这等想法。若你不在,这两个孩子纵使有红线庇护着也无用,说句明白一点的话,他们已没了父亲,难道你还舍得让他们没了母亲吗?”
红袖一怔,复又展颜笑了一声:“前辈误会了,我并没有轻生的念头。待在这里这儿多天,我想的也够多的了,若要寻死,何必等到今日?我只是害怕日后没有办法长长久久的陪着他们……”
红袖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肚子,感受着一寸寸跳动的脉搏,目光柔软:“这两个孩子吸食了我所有的灵气,孕中我服下的灵丹灵药也尽数被他们吸收,想来出生后必定天资出众,定又会背负上光耀红家的宿命。而我如今不过是一个废人,纵使再怎么好生养着,左不过也就百年的寿数,陪不了他们多久,更帮不到他们。”
暮妙戈沉默了一会儿,倒是没有接话。
“在前辈看来,这些年我们这群人所做的一切其实不过都是笑话吧?”红袖靠在床头轻抚着红肚兜上的花纹,嘴角挂着一抹自嘲的笑,“如今的我回头看时,也觉得当年所做的事情太过可笑,今时今日,或许只是报应。”
说完后,红袖睁着眼茫然的看着窗外,那里传来隐隐约约的鞭炮声,像是细细的针一下下的刺在她的心上。许久,她才收回视线,抿了抿嘴角对站在一旁的红莲说道:“莲儿,你先出去一下,我有事要和前辈单独说。”
红莲看了看一脸沉冷的暮妙戈,又看了看红袖,犹豫了一会儿终是俯身一礼退了出去。
“红莲本是有心让我来开导你,不过现在看来,你不太需要谁的开导,倒是临时起了意要我帮你?”暮妙戈冷笑了一声看她,“红袖,本尊虽然自诩脾气好,但是也容不得你这般算计。”
“并非有意算计。我知道,我与前辈并没有情分可言,甚至算得上有所交恶。”红袖笑的清浅,“但是我没有退路了……前辈,今日若是你不曾来,或许我会认命,但是红莲无心,将您引到了我的面前,我实在是不想放弃。”
半步化神期修士的沉沉威压散开来,压得红袖喘不过起来,可是她还是要继续说下去:“前辈心胸向来宽厚,也从不会同我们这些小人物计较些什么,恳请前辈帮我这一次,无论什么条件我都可以答应。”
“你如今能够拿什么来同本尊谈条件?”暮妙戈站起身来,看也不看,只脚下随意的轻踏了一下,一道瑰红的阵法便浮现在脚下,“你以为区区这个一个阵法就能够困住本尊?”
“自然是困不住的。”红袖强撑着笨重的身子在床上跪坐起来,伸手在床头按了一下,一块红棕色的木雕便深深的凹陷了下去,动作大了些,禁不住冒了满头的冷汗,“我只是在赌……赌前辈是否真的能够眼睁睁看着三条人命死在面前……”
那道瑰红阵法的纹路从简单到繁复,颜色越变越深,旋转的也越来越快,最后凝成了一股烈烈的寒风,吹得屋子里稍轻的一点的东西乱飞。
“唉,真是败给你了。”暮妙戈撑着额头松了口,一边挥手将那阵法收了回去,一边撤下了脸上的冰寒坐到了红袖的床边,一脸无奈的伸手戳了戳红袖的额头,“这些年没了修为,察言观色的本领倒是渐长了不少,就抓着我容易心软这一点了是不是?”
先前在凤梧学院的三年,暮妙戈和缥臻有过交易,她护着缥臻性命,缥臻替她传递玄鹤等人的行踪,因此和缥臻交好。而缥臻和紫筝、红袖自小以姐妹相称,感情非同一般,虽然这其中发生了不少事情,但是紫筝和红袖依旧将缥臻当成自己人,时不时的就上门叨扰。一来二去的,暮妙戈也见过这两人许多回了,也算是熟悉。
红袖肚子被小孩儿踹了两下,这会儿疼的脸色都发白了,听见暮妙戈如是说,却又忍不住笑起来:“前辈向来心软,此次出关后气质虽变了不少,可这一见面我就知道,前辈的脾性未改分毫,不然、嘶……不然我也不敢冒这个险。”
“说吧,想要我帮你什么忙?”暮妙戈见她疼的厉害,终是不忍心,伸手渡了一缕灵气给她,查探到她体内的经脉斑驳破损,暗叹了一声可惜便抛到了脑后,将灵气渡到了她的胎盘上,忽的笑了一声,“一对龙凤胎,男娃娃倒是老实,这女娃娃就闹腾了,刚才那一脚是她踢的。”
“龙凤胎?”红袖愣了一瞬,转而一笑,“这可是祥瑞,日后红家的人就算想要欺负也得看在这份上好好的忖度忖度才行。”而后借着暮妙戈的手慢慢的下了床,扶着肚子站了起来,“前辈随我来。”
暮妙戈跟着红袖转进后面的一间偏室,只见红袖这里拍拍那里按按,好不容易找着了机关开了阵法,不好意思的回过头来对着暮妙戈笑笑。暮妙戈倒是看得有趣,带着她就进了阵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