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鬼!还没来电?”
周围一片漆黑,跟其他大部分白天活动的鸟类一样患有夜盲症的理查德已经在黑暗中等了好久了,等得它焦躁又气闷。
“嘎!有人吗?白痴你在哪?”
它不知道第多少遍扯着嗓子问了,但依然没有回应。
“真见鬼!一定是那个白痴整天念叨什么黑盒子里的猫之类的东西,遭到报应了,不过就算是报应也应该把他和另一个裸男关进黑盒子里,为什么要报应在本大爷的身上?”
其实周围的光线不是完全黑暗,如果换成一只猫或者狗在这里,应该能看到很多东西,即使是个视力平平的普通人,也不至于是这种睁眼瞎的状态,但是没办法,它的眼睛最不擅长的就是感受暗光。
为了排解无聊和心中那种若有所失的恐慌感,它苦中作乐,原地小跳着自语道:
“实验内容本大爷已经想好了——在打开黑盒子观察之前,你永远不知道他和另一个裸男是否连在了一起,处于‘连断’叠加态!Emmmmm,本大爷真是个天才,说不定以后人们会用本大爷的名字来命名这个实验,就叫……理查德的基?”
它感觉这里的布局似乎有些熟悉,但又不是它常待的宠物店一楼或者二楼,否则它闭着眼睛也不会摔跟头,而这里它真不敢乱飞,万一撞到什么东西摔断脖子怎么办?
正在这时,一扇门突然打开了,走廊里的光线照进室内,还不等理查德反应过来,嗤啦一声,窗帘被拉开了。
室内一瞬间从黑夜来到白天。
早上的阳光从窗外斜射进来,照亮了室内。
“嗨!小家伙,昨夜睡得怎么样?”
一个穿着白大褂头发微卷的知性女性站在窗户旁边,阳光给她的身影镀上一层金色的轮廓,像是一位神圣的女神。
理查德怔怔地呆住了,眼珠和大脑同时冻结。
她的腋下夹着一个文件夹,拉开窗帘之后,就打开文件夹用笔刷刷地写着什么,像是在安排今天的计划。
“让我们看看今天的任务是什么……嗯,准备好迎接新的挑战了吗?不过,咱们还是先吃早饭吧。”
她的形象比它的记忆中更年轻一些。
回忆刹那间涌入它的脑海。
如果它没记错,这个年纪的她……应该是实验刚开始不久的事,她还只是一个默默无闻的普通科研工作者,而它……也只不过是一只刚从宠物店被买回来的灰鹦鹉。
它不清楚所谓的“刚”到底是多久,因为那时它神智未开,关于时间的概念很模糊,离开宠物店来到实验室的时间从半年到一两年都有可能。
是了,就连现在的实验室也与后期大不相同,所以它没有太深刻的印象。
她放下文件夹,端着一个小盒子来到它的笼子边,盒子里面是蔬菜、水果、坚果的混合物。
她的脸色稍微有些疲惫,昨天回家之后应该又看书或者做课题到很晚——她并不想这样,但是关于灰鹦鹉智力的研究目前陷入了停滞不前的状态,经费在燃烧,她不得不重新反思研究方向到底出了什么问题,以及从哪方面改进。
无须讳言,实验中最重要的角色就是这只灰鹦鹉,它的状态决定了实验的成败。
有时候,比如在实验一连数天胶着无果的时候,焦躁的她会长时间盯着它出神,心中难免怀疑这只灰鹦鹉是否是理想的实验对象,毕竟人类的个体智力也会有高低之分,她凑巧买了只不太聪明的鹦鹉也很正常。
如果是这样,趁早换一只鹦鹉也许才是正确的选择。
也许有人会说,不用换,再多买几只灰鹦鹉一起当实验对象不就得了?
事实上没那么简单,灰鹦鹉很聪明,聪明到它们并不会轻易给予人信任,更谈不上配合实验,买来灰鹦鹉要先跟它们熟络起来,等它们信任你了,才可以进行实验,时间成本无法计算。
她的经费有限,人手更有限,客观条件不允许她同时选择大量鹦鹉进行为期数年甚至数十年的实验。
而且……她从它的日常表现和眼神中能感觉出,它是一只非常聪明的鹦鹉,也许只是需要更多的耐心和时间而已。
“你……昨晚没睡好吗?看起来很糟糕,你应该多休息。”理查德喃喃说道。
咣当。
小盒子连同里面的蔬菜、水果和坚果一同掉在地上。
她震惊地瞪大了眼睛,嘴巴张成了O型。
天呐!它……它刚才说话了?还说得那么好?我是不是在做梦?
从进门之后的打招呼开始,她对它说的那些话,其实并没有指望它的回应,她只是惯例地打招呼,从早到晚跟它尽量多的对话,为了让它适应说话的环境。
作为聪明的灰鹦鹉,它当然能说话,但它目前能说的话,还无法摆脱鹦鹉学舌的范畴,距离真正证明它的智力还差得远。
然而,刚才那两句话,是那么自然而然地从它嘴里吐露出来,字正腔圆,语义和语境都无可挑剔,简直和另一个人在跟她说话没区别。
这怎么可能?
她呆呆地盯着它,怀疑自己的大脑出了问题,是不是因为太过渴求实验上的进展而出现了幻觉?
“再……再说一句可以吗?”她眼巴巴地恳求道。
理查德咧开嘴角绽露笑容,“没问题,再多说几句都可以,只要你高兴……”
她激动得快晕过去了,不知所措地原地徘徊,捂住自己的胸口,像是怕心脏从胸口跳出来。
可惜,助手今天请假了,没有目睹这一幕,而这时候实验室里也没有监控摄像机。
“对不起,等我再去给你弄份吃的,之后,咱们再一起说更多的话,好么?”她好不容易平复了心情,笑容满面地说道。
“好。”
她把地上的蔬菜水果收拾进垃圾桶,然后匆匆往外走。
“博士……”它又开口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