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

还是抿了抿唇，微微一笑后，他款款坐下，不『露』声『色』地瞥了李王一眼，浅浅开口道：“贽敬。”

他喊的，乃是李王的名，显出了一家饶样子，一脸亲切地道。

贽敬明白，还是的意思是，自己是辅政的宗室，出了『乱』子，他责无旁贷。

贽敬忙道：“陛下，是臣弟的错，臣弟来此，就是为了请罪，除此之外，还希望陛下能够圣裁。”

皇上轻描淡写地看了他一眼，便坐直了身子，一脸正『色』道：“罢，什么事。”

贽敬抬首，目光落在皇上的面容上，旋即眉头蹙了蹙，格外认真地道。

“太祖之制，文试武试之间，本没有界限，可历来文武之间却是曲径分明，只是万万料不到今科的科举，武试的状元，竟是个文举人，下头各部，乃至于内阁之中，都在窃窃私语，是，人不可分身，既如此，若是张霖再中了文榜，岂不是一人既要做武官，又要做文官？凡事都有先后，这张霖既中了武状元，何不如任其入上林卫，任以武职？”

皇上明白了贽敬的意思，心有不喜，却极力地不让自己这张娇美的脸孔上显『露』出任何的喜怒。

历来文试成绩好的，都是要入翰林院的，成绩差一点，则要进各部去观政；而武试成绩好的，会进入上林卫，这上林卫乃是禁卫亲军机构，乃是禁卫军的核心，而成绩差的，则送去各营学习。

现在张霖中了武状元，有了进入上林位的资格，可一旦他文试金榜题名，总不能让他又去各部观政吧，凡事，都有轻重才是。

但是……

皇上又怎么不明白这文官和武官之别。

他目光一闪，若是如此安排，岂不是张霖这文武双全，反而吃了亏？

虽进入上林卫，乃是极好的差遣，可毕竟文官比武官要贵重了许多。

即便皇上心里希望张霖能有一个好官职，可精致的面容依旧淡然之态，他手轻轻搭在案牍上，心里猜测着贽敬的心思，旋即深深眯眼，微微思虑了一会，才沉『吟道。

“你的意思是，张霖允文允武，反而只让他任武职？”

贽敬笑了笑道：“不，臣弟不是这个意思，而是百官有意如此。”

“当然，这自然不是委屈他，只是他这武试，毕竟中的是状元啊，可见此人若是任了武职，可以更好的为朝廷效力。”

还是蹙眉：“可是他的文采，亦是无双。”

“这……”贽敬皱了皱眉，似乎也是有些犹豫，不过他很快便找到了反驳的理由，郑重地道：“相较于他的文采，他毕竟一鸣惊人，高中武试第一，这样的人才若是从了文官，百官难免会觉得可惜了。”

皇上心微微一沉，他突然发现，李王的立意已经很清楚了，这是借着这个前所未有的先例，想让张霖一辈子屈居于一个武官上。

这样的心思真的好深呀。

皇上不禁觉得有些寒，四肢冰冷，不过仅是转眼间，太后便敛去纷『乱』的情绪，他冷冷一笑道：“可若是他文试，也中了状元呢？”

李王贽敬倒是淡定得很，嘴角微微一勾，笑得格外从容淡定。

“若是如此，臣弟反而没什么辞了，只是臣弟以为，张霖虽然有才，可是时文要得第一，实在需要一些运气，下多少名人雅士也参加了文试，许多人都名落孙山呢。当然，臣弟没有瞧不起张霖的意思，臣弟的意思是，无论是文试还是武试，总是采他的所长来任用他，方才是人尽其才，臣弟，也是想朝廷所想，陛下而今摄政，理应广开言路，兼听则明。”

李王此话得很漂亮，若是不清楚内里的，绝又要夸一句贤王。

可听着这话的人是皇上，他看着自己的这个叔子，五官俊逸，目光清明，甚至还隐隐带着一股气度，这样一个人，却是令皇上满腔努力，甚至嘴角忍不住地隐隐抽了抽，藏在袖口的手也是紧紧握成了拳头，才好不容易地让他把情绪隐忍下来。

这哪里是什么兼听则明，分明是借此机会想要找回上一次自己的面子，分明是对张霖针锋相对罢了。

………………

此时，空已经大亮，在这依旧透着冷风的早晨，那已经爬出来的阳光令大地渐渐回暖。

在学宫之外，随着鼓声响起，无数在学宫外候榜的举人们纷纷鼓噪起来，许多人开始向前推搡，张霖被这热烈的气氛所感染，也是激动万分。

在无数目光的期盼中，终于看到了几个书吏徐徐出来，书吏们先是贴邻一张榜。

张霖眯起眼睛，用心地看去，在那上头飞速地寻找自己的名字。这榜中有五十余个名字，人群中已开始有人喧哗：“为何没有我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