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傻孩子,人固有一死,母后的死轻于鸿『毛』,不过母后会在临死之际安排好一切的,你放心就好,母后会让人送你走,你要是往后还记得母后的好,切勿忘记母后对你的叮咛与嘱托,刘泓……”
戚夫人的眼睛瞪圆了,柳眉倒竖,深深的看着刘泓,刘泓有片刻的震惊。
这样狰狞的神『色』,出现在母后那张倾国倾城的脸上,是那样的不搭调。
“刘泓,你一定要记住了,你父皇的死是个阴谋,快,时间来不及了,你帮助有母后挑选一个珠花吧。是南珠比较鲜艳夺目还是东珠显荣高贵呢,母后就是死,也要干干净净的啊。”
“母后……”刘泓跪在了母后的身旁,从一个百宝嵌的盒子里面将珠花拿出来,冰冷的珠花摩挲在掌心,让刘泓打了一个寒噤。
冷,透入骨髓的冷。
戚夫人闭门不出,从十年前开始已经懒起画峨眉,今日忽然就那样整理起来自己的仪容仪表,这是生命中最后一次的化妆,她不能扫兴。
母亲是不愿意走的,也是不能离开的。
等到一切都画好了,戚夫人离坐而起,目光呆滞的看着镜面上的自己,已经很多年没有仔细的看一看自己了,流光容易把人抛,红了樱桃,绿了芭蕉。
现如今的戚夫人,与很多年前已经不可同日而语,看着那依旧美丽的轮廓,她笑了。舒畅的笑了,“母后去了,刘泓,莫要忘记了母后叮咛过你什么,母后的昭阳殿中有一个暗格,你看……”
“在这里。”
母后导引刘泓跟着自己前行,刘泓蹀躞不下,明明知道这一次与母后分别乃是永诀,不过她什么都不能做,只能就这么跟着母后往前走。
到了前面的位置,是一张阔大的云榻,母后伸手在那雕工精美的牙床上一摁,已经有机括打开的声音。
“母后知道你心高气傲,不过母后还是希望你早早的离开,夷光,你是母后与你父皇唯一的一个孩子,母后希望你可以为母后报仇,这起子浑人还没有过来,你快走,快走。”
“还有,找到澈儿,照顾好澈儿记住了。”刘澈,其实刘泓是很讨厌刘澈的,所谓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鼾睡,现如今的刘澈也仅仅是一个平王罢了,一个有名无实的王爷。
刘泓纵然是不舍,但是刘泓也是清楚,新君是无论如何不会留下来自己的。父皇暴毙是一个谜,自己要是不早早的在母后的安排下离开,自己的死亡也会是一个谜啊。
刘泓咬住了菱唇,力量过大,很快就有血珠一滴一滴的滚落在了杏黄『色』的衣襟上,在那方寸之地,刘泓叹口气,朝着母后磕头。
母后将珠帘放下去,“立即离开,不然后悔无及。”
“是,母后。”九岁的孩子满口答应,声音哽咽,而戚夫人呢,已经昂首挺胸去了,记忆中的戚夫人从来就没有因为任何变故改变自己的形态。
他总是平静的。
记忆中,母后依旧是那个吻香墨弯弯画的绝代佳人,但是现在呢,母后已经在岁月中,逐渐的苍老下去,母后的姿『色』好像花期过去的辛夷一样,逐渐的消失了。
“母后……母后……”刘泓多么想要从云榻下出来,与母后同生共死,但是母后用力的回眸,那雪亮的眼睛冷冷的迸『射』出来一片寒芒,虽然不言不语,但是从母后的神『色』中,已经可以看出来,母后是坚决不允许刘泓违拗自己的意思。
“母后死则死矣,死有余辜,毕竟母后是皇上的妃子,帝王殁,妃子薨,原是天经地义。更何况,母后一生一世是爱着你父皇的,就算是母后不死,往后槁木死灰一般的活着,也是生不如死……”
话已至此,刘泓已经明白过来,戚夫人是决绝的,无论是生活,还是对于父皇的爱。
“母后……”刘泓泣不成声。
“哭有什么作用!”戚夫人唉声叹息,“快走,地道的尽头是农庄,很快就会离开这里的,伺机报复,莫要忘记卷土重来的一日给母后与父皇烧香祷告。”
“是,是。”刘泓转过头,准备离开。
有内侍监凌『乱』的脚步声从门口一路提提塔塔的传递了过来,刘泓透过那雕花的镂空间隙,看着室内的情景,一行穿着黑『色』衣服的内侍监已经贼眉鼠眼一般的到了,母后维持着一种镇定,坐在了刚刚梳妆的绣墩上。
现在的母后,沐浴在红烛中,简直与二八佳人没有什么差别。
“娘娘,奴才奉命送您上路。”
“本妃何罪之有,先帝驾崩以后,这般鸟尽弓藏吗?本妃虽不问世事已经很多年,不过本妃还是清楚,皇上身体好着呢,定是你们这些浑人不干不净的人害死了皇上,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