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车过了许昌,不过两百里,便能直望宛城。
到了宛城,距离隆中也不过一日行程。
诸葛亮虽然归家心切,却还是在宛城歇了一夜,次日一早,诸葛亮就梳洗整齐,又让牛叔准备了一份礼盒,然后才出了宛城,牛车直奔二三十里外的涅阳县而去。
十几天前,诸葛亮伤重几乎不治,幸得叔父生前好友张仲景妙手回春。
于情于理,诸葛亮在痊愈之后,都得亲自登门致谢。
何况,当日诸葛亮也说过,痊愈之后,他就会亲自登门致谢的。
今日,既然到了宛城,距离涅阳又不是很远,诸葛亮自然也准备将这事儿一并给办了。免得等他回到隆中之后,还得再跑一次宛城左近。
半个时辰不到,牛车便进了涅阳城。
又稍倾,牛车停住,牛叔在车外叫道:“二公子,到了!”
张仲景的府邸,就在涅阳城内,有牛叔驾车引路,倒也不愁找不到。
叔父诸葛玄在世时,与张机张仲景是好友,肯定是来过张仲景家的。而牛叔,却是叔父生前仅有的几名仆人之一,曾经或许也为叔父赶过车的,自然是认得路的。
况且,兄长诸葛瑾上次来涅阳求医时,不也是牛叔驾车的么?
诸葛亮步下牛车,看到的就是一溜儿的大宅子。
这一整条街,几乎都是涅阳张氏的宅子。
他们面前的这处宅子,就是张仲景家的,相较同街其它宅子而言,却是半新不旧的。
涅阳张氏,即便是在整个荆襄,那也是有名的大族。
他们家不出高官显宦,也不出文人墨客,却是享誉中原的医道世家;整个涅阳张氏,上至耄耋老者,下至十岁稚子,都沉浸于此道。
只可惜,涅阳张氏虽是医道世家,却不是悬壶济世的良善人家。
他们家治病救人,没有诊金是想都别想的。
至于诊金的多寡,就得看病情和所需药材而论了。
这几乎整个时代的通病!
唯有张机张仲景,却是涅阳张氏中的异类。
作为涅阳张氏的后起之秀,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张仲景的医术,几乎可与神医华佗相比。
同样的,张仲景也与华佗一般,都是悬壶济世,救死扶伤,不论诊金的。
当然,与华佗一样,张仲景也喜欢云游四方,行踪不定。
因为上次被张仲景妙手回春之故,诸葛亮却是知道,这段时期的张仲景,貌似正蹲在家里,准备整理这么多年的行医心得。
是以,诸葛亮这番前来致谢,倒也不用担心遇不着正主。
……
“哐,哐,哐,”诸葛亮晃动大门上的铜环,敲了几下门。稍倾,大门“吱呀”一声,开了一道缝隙,一童子探出脑袋,好奇的瞅着诸葛亮他们几人。
“南阳诸葛亮,欲拜见仲景先生,烦劳童子通禀一声!”
诸葛亮稍微欠身,拱手说明来意。
童子惊讶的看着诸葛亮,然后“砰”的一声,将大门关上,一溜烟儿的往里跑,边跑还边喊着:“爷爷,爷爷,外面有个神仙哥哥来找你!”
门外,听到童子那天真的叫声,诸葛亮嘴角噙笑。
所谓人靠衣装,诸葛亮本就长得英俊潇洒,相貌堂堂,现在的一身装扮,又更是让他显得出尘脱俗。别说区区不足十岁的童子了,就是曹操、刘备他们初见诸葛亮的时候,不还是从心底里赞叹一声:“好一个世外高人!”?
少顷,大门再次打开,这次出来的便是正主了。
“晚辈诸葛亮,拜见仲景先生!”
张仲景当面,诸葛亮深深鞠躬行礼,聊表前段时间的救命之恩。
看到是诸葛亮,不是小儿所说的什么“神仙哥哥”,张仲景有点惊讶,转瞬就是欢喜。
“原来是孔明啊!”张机搀着诸葛亮的双臂,将他扶起。
又笑道:“孔明这是大好了,更显得风流神采,难怪小儿会误将孔明当做神仙中人。”
这时,张仲景身后又探出那颗小脑袋,惊呼道:“呀,原来神仙哥哥是爷爷的熟人呢!”
诸葛亮俯身,摸摸童子的小脑袋,笑道:“对,哥哥名叫诸葛亮,正是你家爷爷的子侄辈!”
说罢,诸葛亮从牛叔手中接过礼盒,双手送上:“仲景先生的救命大恩,诸葛亮无以为报,今日前来,区区薄礼,聊表谢意。”
礼盒中,只有两匹布,还有名贵药材若干,止花费了不到五千钱。
即便是乱世,五千钱的购买力还是很强大的。须知,这时一石粮食的价格,也不过两三百钱而已,五千钱可是能买二十几石粮食的呢!
当然,相对于救命之恩来说,这份礼物却还是稍显寒酸。
不过,诸葛亮此番前来答谢张仲景,自然不是在这份礼盒上。
区区不足五千钱的礼盒,怎么能够偿还张仲景的救命之恩?
张机诧异,然后推却道:“孔明这是何意?”
“莫说你是故人之后,便是旁人,我张机又何曾在乎过病患们的诊金和谢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