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清楚的记得,那是一个雨天,她一路跑过来,浑身湿透,唇色被冻的一片青紫,她说那可以救活我大哥,而事实上,我并不相信她,可那时候的大哥,用不用药,是不是毒药,都没差别了……”
“我给他注射了进去,然后就看着他一点点苏醒了过来。”
“再然后,我就接到了夜生的电话,说安萝把夜粟推倒了,夜粟后脑正中桌角,他们发现她的时候,她已经没了呼吸。”
“谁能想到,从小就接受我们白家栽培的夜粟,会因为跟大哥告白被拒,就疯狂的想要跟大哥同归于尽……”
白家在她身上花费了那么多的钱,甚至特意为她建了一个研究所,她却用自己研制出来的病毒,用在了自己的金主身上。
爱而不得,她宁愿亲手送他去死,也不想再看着他心心念念的想着一个早已经将他抛弃了的女人。
“她被关到小黑屋里,终日不见阳光,没有人跟她说话,偶尔想起来的时候才会丢给她一些饭菜跟水……我想救她出来,可她说她会于心不安,毕竟她的确杀了人,我说我会让大哥娶她,可她说那会成为整个白氏家族最大的耻辱,白郡炎不会接受,她更接受不了……”
娶一个杀人犯做老婆,这对一生以维护白氏家族名誉的白郡炎而言,比杀了他还让他痛苦。
这一点,安萝清楚,季生白也清楚。
耳畔是季生白清冷凉淡的声音,用短短几百个字,叙述了安萝的10年最珍贵的人生,眼前,却是安萝微笑着抱住夜生的画面。
她笑的很平静,仿佛离开挚爱的人,跟一个自己视为哥哥的男人在一起对她而言,是一件拍拍手就能做到的事情。
没有不甘,没有难过,也没有怨愤,她安静的来,安静的离开。
天亮之后,整个白宅,都不会留下半点她曾经存在过的痕迹。
所有的人都已经习惯有老的员工离开,新的员工进来,这是很正常的工作交替,没有什么值得记住的。
魏小淼转过身来,睁大眼睛看着他:“所以说,她在一个女孩子最美好的15岁,为了你大哥错手杀人,你却用眼睁睁看着她被囚禁10年作为报答?季生白,你怎么可以冷血到这种地步?!”
不是顾家,不是顾墨寒,不是他们的敌对方,而是他手中的人,只要他想救她,分分钟都可以救出来!
他却眼睁睁的由着她被囚禁10年!!!
那是10年啊!不是10个小时,也不是10天!她一个人没有手机待在一个地方1个小时都受不了,她是怎么熬过这10年的?
盛夏的酷暑是怎么熬过来的?严寒的冬季是怎么撑下去的?他是怎么狠下那个心,由着她被折磨的像个发育不全的小孩子的?
季生白敛眉:“那是她自己给自己判的刑,我无权干涉。”
不是冷血,而是一种尊重,如果他的帮忙让她身体上舒适了一些,那么为了抢解药而害死夜粟的事情,会成为一生的梦魇,纠缠着她。
魏小淼后退一步,激动之下,连声音都止不住的拔高:“什么自己给自己判的刑,冠冕堂皇!你根本就是害怕她出来了,害怕事情闹大了,害怕白郡炎因为报恩不得不娶她后,会让你们白家蒙羞!”
季生白像是自嘲的笑了下,踉跄着向室内走:“可能……真的是这样吧……”
时隔这么多年,他早已经分不清楚在这件事情上,自己究竟有没有私心了。
魏小淼追上他:“季生白,你现在就去跟白郡炎说清楚!至少证明你还有良知!”
“然后呢?”
他在酒柜前站定,漫不经心的重新打开了一瓶酒,淡漠的扫她一眼:“是娶她?还是给她钱?你觉得哪一种办法,能让她好过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