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一种这辈子都不想体会一次的酷刑。
他是白郡炎啊,他怎么可以受伤,怎么可以脆弱,怎么可以难过……
“是我害死她的,是我逼死她的……”
耳畔,男人的嗓音被巨大的痛苦渗透,嘶哑到极致,几乎分辨不清他在说什么:“她那么喜欢我……那么喜欢……她的哥哥……”
她大概是这个世界上最狠毒的女人,对所有人都狠辣决绝,甚至对自己都可以冷酷到极致,她把她此生全部的善良、温柔,都给了他。
从很小的时候就开始在病床跟手术室间辗转,挑出一颗她最喜欢的糖果藏着,等他去看她的时候,满心欢喜的塞给他。
拖着病弱的身体飞去美国,准备了生日蛋糕,在酒店等到凌晨3点,等他回来为他庆祝生日。
她说,这世界上,哥哥是对我来说最重要的人。
她说,要不是因为哥哥,我想我早就厌弃了这副残破的身子,死了算了。
她说,哥哥,谁背叛你,我都不会背叛你。
可他说,早知道你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当初我就不该忍痛抢走依静的一颗肾脏去救你!我拿自己全部的幸福,就换来现在这么个人不人鬼不鬼的你!
这辈子都没办法忘记她眼底所有光亮忽然间熄灭的一瞬,瘫坐在地上,小脸惨白,凄厉又绝望的对着他笑。
她走的决绝又狠毒,连一句遗言都不曾留下。
她拿自己的死亡,来报复他冲动时说下的那句话。
那一夜,安萝自始至终都没有说一句话。
她不大清楚白芊芊跟白郡炎之间的感情,只模糊的知道白芊芊很喜欢这个哥哥,她的自杀似乎也跟白郡炎有关。
不知道怎么安慰他,只好沉默。
小小的手,轻轻的抚顺着男人的后背,由着他靠在自己胸前,一点点安静下来。
大概是真的已经许久没睡了,那番崩溃用尽了他最后一点力气,一个多小时后,她听的他均匀的呼吸声。
睡了。
安萝却睁眼到天亮,脑袋乱糟糟的,想了很多,却始终没有理出个头绪来。
7点多的时候,安宁从卧室出来了,见他们抱在一起躺在沙发里,愣了下,又一个转身回了卧室。
安萝有点尴尬,好像他们昨晚做了什么事情似的,小心翼翼的起身,又仔细给他盖了盖被子,这才去了安宁的卧室。
干咳一声,看着正俯身叠被子的女孩儿:“那个……我们昨晚没做什么,他睡的不大好,我就陪了一下。”
安宁瞥她一眼:“你们做没做什么是你们的事情,不需要跟我解释。”
“……”
安萝咧咧嘴,笑了下,没再说话。
安宁起身:“我去海边跑会儿步,回来的时候会带早餐。”
安萝忙不迭的点头:“好,注意安全。”
两人肩并肩的出去,前后才没有三分钟的时间,沙发里的男人就已经醒了,坐在沙发里,身上还搭着被子,一副没回过神来的模样。
安宁径直去了玄关处,换鞋,出去。
安萝轻咳一声,走过去把被子抱起来,看着晨光中男人完美到找不出一丝瑕疵的俊脸:“醒了?”
白郡炎的视线一点点上移,落在她的脸上,半晌,才微微点头:“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