该是尹娜出场了,蔚蓝虽是吃着果子并未四顾,却分明察觉到身侧的人动了动,随后,
满大殿的人都朝自己与尹娜所在的方向看来。
姜泽似是对尹尚的话极为满意,他朗笑出声道:“二皇子说得不错,是朕疏忽了,此事事关尹娜公主嫁入启泰之后,是否能与夫君相濡以沫,当真是应该征询尹娜公主的意思,却不知公主意下如何?”
蔚蓝暗道一声姜泽贱人,终于放下手中的银叉,就见身侧的尹娜已经站起来,似是不甚娇羞般缓步到大殿中央,一双秋水明眸径直望向姜泽,复又垂下头柔柔道:“启泰陛下此言当真?”
“当真!”姜泽心下微微有些惋惜,这样一个美人,他竟然要主动推给姜衍那个注定短命的!可思及尹尚与自己的立场,他又迅速收敛心神笑道:“公主安心,朕既已说了任公主亲自择婿,那就君无戏言!”
尹娜脸蛋绯红,面上浮起一抹恍如夏花般绚丽的笑容,微微福身道:“多谢启泰皇帝陛下!”言罢,她又朝谢琳的方向看去,目光盈盈道:“太后娘娘可会认为尹娜此举不妥?”
谢太后放下手中的茶盏,说出自三国使臣进殿后的第一句话。
只见她顿了顿,面色慈爱道:“公主此言差异,觅得良婿乃是每个闺中女儿的愿望,公主此举虽与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稍有出入,可事涉两国帮交,倒也全在情理之中。”
这是既想当婊子又想立牌坊,拿话来堵满朝文武大臣的嘴啊!蔚蓝抬眸看了眼谢琳,视线忽而又转移到尹娜身上,心中已经悄悄竖起中指。
尹娜得了姜泽与谢琳的双重首肯,似乎已经没了后顾之忧,她一双妙目波光潋滟的在大殿中扫过,装模作样的看了一圈之后,将视线准确无误的锁定在姜衍身上。
只见她步履优雅的缓缓上前,在姜衍面前站定,扭头对姜泽与谢琳道:“太后娘娘,皇帝陛下,本公主已经选好。”她说着话的时候,又微微羞怯的看了姜衍一眼。
蔚蓝几乎要笑出声来,她看了眼眼观鼻鼻观心,仍是看着酒杯就被的姜衍一眼,怎么看怎么觉得好笑,有没人投怀送抱,姜衍如今即便是绷着脸一副高岭之花的样子,还是不能幸免啊!
姜衍似是察觉到蔚蓝的视线,掀起眼皮看了她一眼,那目光只是一瞬,却带着深深的谴责,似乎在责怪她,竟然连自家的男人被人觊觎了都还能笑得出来。
蔚蓝有些心虚的收回视线,就听上首的姜泽装相道:“哦?尹娜公主可是真的选好了?这位是朕的三皇弟,乃当朝睿王。”
尹娜先是朝姜泽羞怯的点点头,复又看向谢琳,道:“太后娘娘,既然尹娜所选乃的是当朝睿王,那便是太后娘娘的儿子,还请太后娘娘为尹娜做主!”说着,她盈盈一拜。
谢琳目光中划过笑意,又捏着绣帕掩唇轻笑了声,柔声道:“自是可以,尹娜公主好眼光,老三也是哀家看着长大的,不仅风仪出众智谋无双,更是紫芝山三公的亲传弟子,公主有福了。”
说着,她视线直直看向姜衍,出声道:“老三,既然尹娜公主已经开口,母后便将你的婚事定下吧,你也老大不小了,日后成婚了,也好早些为皇家开枝散叶。”
这话一出,无论是蔚蓝,姜衍亦或姜澄、甚至是蔚池,都狠狠皱了皱眉。不清楚内情的人听了谢琳这一番话,还以为谢琳是个慈母呢,可事实上,谢琳是吗?
莫说是满殿的启泰大臣了,就是三国使臣,也清楚谢琳与姜衍之间的杀母之仇!这话谢琳也能说得出口,可见其不仅心如蛇蝎,脸皮还厚地几乎用长枪都戳不破!
姜衍对跟前的尹娜视若无睹,他终于放下手中的酒盏,漠然的抬眸看向谢琳与姜泽,道:“太后与皇上当本王是什么?”
谢琳与姜泽闻言一愣,他们当他是什么?自然是死敌,可这话也就能在心里想想。
“老三如何会有此一问?”谢琳黛眉微蹙,面上几分困惑几分不悦。
姜衍面上冷的能结成冰渣子,眼中平静得没有一丝起伏,“太后既然如此关心本王的婚事,又岂能不知本王身上早有婚约?”
他说着微顿,视线在殿中的众人身上扫过,接着道:“且,太后连大夏公主的择婿心情都能考虑到,又怎能不问问本王的意思,就想直接将本王的婚事定下来?”
谢琳闻言神色一滞,这话并非她不想问,而是不能问,她一问,姜衍必然是不答应的。姜衍与蔚蓝有婚约的事情她自然是清楚,可她想要毁了姜衍与蔚蓝的心思从不曾改变。
否则,她也不会在镇国将军府让玄清出面之后,虽大面上默认玄清救了蔚蓝姐弟,实则在蔚家二房传出蔚蓝已经失了清白时推波助澜,并让谢诗意私底下找蔚蓝的茬,想要换个方法彻底败坏蔚蓝的名声了。
启泰朝臣们闻言面色瞬间难看起来,是啊,谢太后这是把睿王当成什么了?虽然他们早就猜到皇上一力促成大夏与启泰联姻的用意,可到了此时此刻,心中难免还是晦涩。
方才皇上已经把启泰的儿郎们贱卖了一次,如今谢太后竟是丝毫没问睿王的意思,便想直接定下来!抛开睿王是否真的已经有了婚约不提,睿王的语气虽算不上好,可这问话却合情合理——毕竟是终身大事,与大夏联姻,就意味着睿王府的后院会多一位异国公主。
而大夏与启泰三年一小战,五年一大战,边关多少启泰将士为此殒命,两国结怨已深,根本就不可能化干戈为玉帛。
一旦睿王应承下来,就意味着睿王的命运更加坎坷,可说是与皇位彻底无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