尹娜被蔚蓝堵得哑口无言,便是心中万分不甘,却不好再执意拖了蔚蓝比试。
尹尚冷眼看着,眸色暗沉,似乎对蔚蓝又有了新的认识。蔚蓝方才的几句话,看起来毫无章法,可又句句都说在尹娜前面,直接将尹娜的前路后路堵死,无论尹娜说什么都不对,且她还直接把姜衍也一同拉下了水,娶妻的毕竟是姜衍,还有什么,比当事人的意愿更加重要?
椿萱殿好好的一场盛宴,到此时,几乎变成姜衍与镇国将军府相关的专场。
赵玺喝着美酒悠哉悠哉看戏,唇角不断上扬,间或与身旁的赵忠诚低语几句,直道有趣有趣,又言妙哉妙哉!
拓跋珏冷眼旁观,比之姜衍与蔚蓝的婚事,他更在意的是,姜衍居然有封地,且这封地还是在西海郡。老实说,若只是蔚池与姜衍联手,他还并不怎么在意,因为姜衍在上京城,有谢琳母子牵制,他并不需要太费心神。
可一旦姜衍去了西海郡,那就等于放虎归山,西海郡天大地大,有蔚池鼎力扶持,姜衍想要在西海郡扎根,并不是什么难事。
原本要挑起大夏与启泰之间的战火,光蔚家军驻扎在萧关,就已经很是棘手,再去一个姜衍,而姜衍又是紫芝山三公的亲传弟子,那他的计划,是否还能顺利进行?
拓跋珏思忖着,不由暗暗皱眉,但面上却并不表露,只随着众人一同看戏,在适当的时候露出一脸惊讶的表情。
谢诗意与孔欣瑜看到蔚蓝这副无辜小白兔的模样,不禁在心中暗暗鄙夷,直接就将蔚蓝定性为狐狸精,因为蔚蓝方才针对她们的时候,可不是这么弱的,那模样,可凶悍着呢!
谢琳与姜泽看到此处,要说对尹娜的战斗力不失望,那是假的!二人狠狠的闭了闭眼,已经顾不得旁的,就连曹芳华与德妃淑妃面上流露出的讥讽,也没留意到。
索性谢琳向来承受能力强,今日受的刺激已经够多,该发生的、不该发生的都已经发生了,再坏又还能坏得到哪里去?想清楚了,谢琳也不在乎多这一桩。
强摁下心头的遗憾与怒意,谢琳打定主意另想它法,又别有深意的看向尹娜道:“睿王所言属实,先太后的懿旨,确实无法更改,既然如此,那尹娜公主择婿的事情就再说吧,总归我启泰好儿郎多的是,尹娜公主不妨在启泰多盘桓些时日。”
言下之意,便是会给她机会慢慢谋划了。
尹娜此时正挫败沮丧,闻言心中了然,当即顺着台阶下了道:“太后娘娘说的是,是本公主强求了。”好吧,虽然事情确实是她挑起的,可一切都不是她的本意,尹娜忍着委屈,心中的无奈不甘外加愤恨,几乎将她整个人淹埋,她面上不显,可心中早就泪流满面。
谢琳点点头,知道尹娜已经明白她的意思,对尹娜的知情识趣非常满意,转而对姜衍道:“如此一来,睿王的婚事,哀家就不便插手了。至于睿王与蔚大小姐想要何时成亲,蔚大小姐年岁还小,想必睿王也不急于一时。”
谢琳说这话的时候,面上神色已经恢复如常,她居高临下的看向姜衍与蔚蓝,目光在二人之间快速扫过,眼底流露出几分戏谑之色,且明明是长辈打趣晚辈的话,却硬是被她说得讽意十足,似乎在嘲笑姜衍攀上了镇国将军府这门亲事,就显得急不可耐。
“自然。”姜衍早慧,谢琳的面目他从两岁看到十六岁,可不在乎这点毛毛雨。
他面上毫无波澜,平静道:“事实上,若非尹娜公主当殿选婿,又好巧不巧的选中本王,而太后娘娘与皇兄又一力促成,本王还真没打算在三国盛宴上公开此事,毕竟,这懿旨并不会因为时间推迟就作废,蔚大小姐也年岁还小,本王亦无心毁了皇兄的登基盛宴。”
这话说出去骗鬼呢!莫说是才刚被牵着鼻子遛了一圈,里子面子全丢了的谢琳母子了,就是殿中不比朝臣们见多识广的闺中小姐们也不大相信。
蔚蓝也听得嘴角直抽,姜衍这是在补刀呢,估计谢琳与姜泽早就被扎得鲜血淋漓,却不得不顾及有三国使臣在场,面上还要带笑。江山辈有人才出,果然一山还比一山高,面对不要脸的人,你只有比他更理直气壮,更不要脸,方才是取胜的王道!
当然了,姜衍这话也无需深究真假,信与不信也不重要,大家只需明白这话字面上的意思就成:毕竟大夏与启泰联姻之事,本就是谢琳母子主导;今日尹娜择婿,也是谢琳母子鼓动在先;尔后尹娜选中姜衍,又是谢琳母子推波助澜在后;到最后姜衍出言拒绝,同样是谢琳母子引导尹娜不依不挠,甚至还连谢诗意都出动了!
人要一心作死,便是大罗神仙也拦不住,说穿了,凡事有因有果,若非谢琳母子居心不良步步紧逼,姜衍一个才回上京城,看起来无权无势无人脉的三无王爷,又何苦拿出懿旨来扎人眼?
这一刻,姜衍面上的云淡风轻深深刺痛了谢琳的眼。
她虽在宫宴开始之前,就揣测过姜衍是否敢孤注一掷,到此时,却不得不承认自己算错了人心,也不得不怀疑,莫非真是自己与姜泽之前真的将人逼得太紧,姜衍这才会破釜沉舟,即使是拼着同时成为几拨人眼中钉的风险,也要将事情摊开了来说?
可话说回来,事情已经发生,就算后悔也无济于事,更何况,谢琳从来都是认准了目标就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主儿,在她的认知里,从来就没有后悔二字,大不了推倒再来!
姜泽见谢琳被姜衍堵住,正想圆场让面子上好看些,就听姜衍继续道:“不过,眼下既然已经话赶话说到这了,本王有个不情之请,还请三国使臣与满朝文武替本王做个见证。”
见证?见证什么?封地与婚约的事情都顺利解决了,还有什么是需要见证的?众人闻言面面相觑,见姜衍一脸正色,纷纷猜测着接下来会发生什么,就连一直站在姜衍身侧的蔚蓝闻言也是心中好奇。
而谢琳与姜泽则是满脸紧绷,生怕姜衍再曝出什么惊天秘闻,可当着满大殿的人,他们根本就不好出言阻止,且姜衍也不会给他们阻止的机会。
只见姜衍视线在大殿内扫了一圈,话锋一转,声音微沉道:“这两日,上京城有不少污蔑蔚大小姐的流言传出。可事实上,蔚大小姐与蔚三少爷在曦和院走水当日,是被本王的三师父所救,这事儿太后娘娘与皇上也是知情的,为此,家师还专程赶到上京城来了。”
他说完满脸正色的看向谢琳与姜泽,谢琳与姜泽听了气得不行,这事儿完全就是镇国将军府的一家之言,他们根本就没有查证和公布事实的机会!他们知情,他们知道什么!见过无耻的,就没见过这么无耻的!
可他们之前已经默认,现在还能说不吗?二人忍着内伤点点头。
姜衍垂眸敛下眼中的笑意,接着看向高台上的谢诗意,复又扫向女宾席中间的孔欣瑜,意有所指道:“可奈何居心叵测之人太多,又总有那么些人喜欢人云亦云,如今恰好三国使臣俱在,本王便趁此机会澄清事实,也好以此昭告天下。”
这居心叵测之人说的到底是谁,大殿上的臣子们或许还不太清楚,但绝大多数命妇与闺秀们却是心知肚明,女眷们心中感叹,不禁目光复杂羡慕的看向蔚蓝,睿王殿下这是在帮蔚大小姐撑腰啊!
被姜衍视线扫到的谢诗意和孔欣瑜冷不丁打了个寒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