厮杀声还在继续,火把在寒风中猎猎作响,木通隔着半里远的距离,远远望着被牵制住的队伍,唇角勾起一抹愉悦的幅度,与旁边的侍卫道:“看样子一时半会还拿不下人,你们也去帮忙,也好尽早将人捉了给前锋报喜。”
“先生,出发前前锋交代了,让属下一定要随侍在您身侧,以免对方趁机伤了您。”木通的身份特殊,为首的侍卫断然拒绝,他看向木通道:“先生勿急,咱们有几百将士,另有将军派来的高手,而对方却只有三十来人,便是对方武功高强,也定然插翅难飞。”
木通闻言扬了扬眉,眼中有笑意划过,只这笑意却不达眼底。
他沉吟了一瞬,很快摇头道:“前锋好意我自当领受,可你们看看,”他抬手指着厮杀的双方道:“对方已经被咱们困在中央,将士们却因有所顾忌迟迟拿不下人,你们都是前锋身边得力的,身手远非寻常士兵可比,有你们出马,咱们也能少些伤亡。”
“更何况,”他说道这微微一顿,意味深长的看向几人道:“将军的人毕竟是将军的,而前锋队却是咱们的,前锋能有今日地位委实不易……几位无需担心在下,还是尽早将人捉了,保全前锋队的实力更为紧要。”
这话就有些意思了,虽然不曾明说,但意思却很清楚。几人都是巫玛的心腹,自然明白尹卓和巫玛之间的立场,闻言皆是心下一动,觉得木通说得在理,若非如此,依照那十位的身手,何以会迟迟没将人拿下?
莫非正如木通所说,对方还存了消耗前锋队实力的心思,这是想把前锋从前锋队正的位置上拉下来?木通的安危虽然重要,可再重要,还能重要得过前锋?
木通将几人神色收入眼中,淡淡展颜道:“几位无需多虑,咱们都是前锋的人,前锋好,则万事好。在下手无缚鸡之力,定然一直留在此处,绝不会给几位添乱。”
“先生一心为前锋着想,回营后属下定然会如实禀报前锋!”几人下意识对视一眼,心中再不迟疑,为首的侍卫抱拳道:“那就请恕属下几人怠慢了!”
“去吧去吧,不用担心。”木通笑得格外温和,微微抱拳道:“几位还请多家保重。”
“先生保重!”几人这才又朝木通点了点头,翻身上马飞驰而去。
却是不曾发现,就在他们转身的瞬间,木通脸上的笑意已经消失无踪,待几人彻底没入战圈,木通身形敏捷的翻身下马,直接将手中的火把插进了雪堆里,原本熊熊燃烧的火把瞬间熄灭,周遭顿时陷入了黑暗之中。
紧接着,他提气轻轻纵越出去,几起几落停在了前锋队后方,浑厚的内里犹如排山倒海般倾泻而出,队伍后方的将士毫无防备,连惨叫声都没来得及发出就被拍飞出去。
木通见此勾唇一笑,不待其余人反应过来,捡起地上的弯刀直接杀了上去,他动作敏捷身姿轻盈,动作间毫不拖泥带水,不过短短几息时间,便又多了两抹亡魂。
同一时间,相距战圈五里开外的一组百人队同样蓄势待发,这队人马,正是昨日被前锋队冲散的伏虎营将士与麒麟卫。因着当时冲出包围圈的人数太过分散,或几人一起结伴、或有人落单,再加上各自撤退路线不同,摆脱追兵又耽误了不少时间,等大家全部集合到一起,已经是傍晚时分。
这队人因着人数够多,倒是没想着直接返回果洲镇,只往蔚家军传了封信,便留在草原上继续侦查。之后发现在果洲镇外几十里埋伏着大夏兵,又因没见到杜文涛与蔚十七,便干脆往二人可能撤退的方向慢慢搜寻,直到意外发现有大夏兵有规律的被人牵着鼻子在草原上绕弯,这才反应过来,应该是杜文涛与蔚十七在行动。
如此,他们自然要做好准备等待时机最后一搏。大家都饿了许久,又冷又饿之下,体能已经处于崩溃的边缘,但想到已经死去的兄弟,再加上想要将大夏先锋队缠死在草原上的决心,就算是已经负伤的,也没人愿意离开。
如今远远的听到厮杀震天,原本的火光又已经熄灭,领头的蔚十八打了个响哨,目光灼灼的看向身后,他眼中迸发出嗜血的光芒,咬牙道:“兄弟们,报仇的时机到了!”
他身后的百十来人早就等得不耐烦了,闻言只短促的应了声是,紧跟着便发力狂奔,直接往厮杀声传出的方向急速而去。
此番被巫玛派出来围剿杜文涛一行的是两个百人队,再加上昨日派出的五百人中剩下两百多人,总人数到达四百以上,只巫玛留了一手,今日重新增派的两个百人队,只其中一队参与围剿杜文涛一行。
另一队,则是往果洲镇方向,在距离战圈十里开外的地方戒备,以防果洲镇异动。除开这一队,另有三百多人,分别从四个方向往中间收拢,杜文涛一行被团团围在中间。
杜文涛等人先前一直与昨日留下的两百余人追追赶赶,因而并不清楚对方具体有多少人,也不清楚对方的具体部署。但木通却是清楚,可尽管清楚,木通却毫无办法。
他已经插手太多巫玛的决定,过犹不及,想要面面俱到,别说是反击了,就连他自己都未必能全身而退,就算全身而退了,也会影响后面的计划,到时候功亏一篑,便真的得不偿失了。
时间紧迫,木通事并未与杜文涛蔚十七通气,因此,只能按照自己对二人的了解行事,索性二人并未让他失望,一切都按照他猜测的在进行。
两年的时间,足够用惯了软剑的木通将弯刀武得虎虎生风灵活多变,他手中动作不停,普普通通一柄弯刀,在他手中直接变成了收割性命的镰刀,不过小半刻钟,前锋队外围的将士就已经倒下了一片。
俗话说,月黑风高夜杀人放火时,这话还真的一点不假,前锋队的人固然身手不俗,但谁也不曾料到,会有人从背后悄无声息的杀过来,且因着天色太黑,对方的身手又太快,往往人都还没看清,便直接一命呜呼。
意识到不对的人扭头开始回防,却在此时,大批的脚步声纷沓而至,紧接着,银白的雪地上远远出现一排黑影,夜色中,这黑影模模糊糊的,如魑魅般快速压进。
杜文涛一行被围在最中间,还没察觉到外围的动静,只时间过得越久,杜文涛便越是觉得事情不对,对方虽前赴后继好像永远也杀不完似的,可能直接冲到他们面前、直接对他们构成性命威胁的却是少之又少。
这种感觉怎么说,就仿佛这些人全都经过精挑细选,能到他们面前的,都是不堪一击的软脚虾,是专程为他们量身而选,专门送上来给他们凌虐的……
挥剑砍翻重新迎上来的两人,杜文涛扭头吼了声,“丁丁,什么情况,我怎么觉得没对?”
丁丁与杜文涛背对背,闻言道:“涛哥,你问我我也不知道,兄弟我下午查看虚实的时候,并没发现什么异常。”丁丁是麒麟卫,同时也是最先发现前锋队的斥候。
他一刀砍向对方马蹄的同时,往地上啐了口,混不在意道:“先别管了涛哥,有得杀先杀,多杀一个是一个!”
杜文涛皱了皱眉,却没多说,眼下并非追根究底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