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禁卫军的一员,姜泽之所以会专程派他出来,正是考虑到菊山县的形势。
来前他也担心稍有不慎会被姜衍直接宰了——反正姜衍已经与姜泽撕破脸皮,便是将他们宰了,姜泽也不可能为几个下人直接与姜衍开战。
没错,姜泽是什么脾性他很了解,对皇家的人来说,天下万民皆是皇室的奴才,他们可不就是下人,牺牲他们奴才哪里值得姜泽大动干戈?这虽然有损姜泽的颜面,可他不是早就丢了颜面?且还是很憋屈的丢了颜面!
若非如此,何至于将菊山县让出去?可也正因为姜泽已经大跌颜面,菊山县一行对他们而言才需要更加谨慎。这中间有个度,这个度若是把握不好,就算他们安安稳稳回到上京城,同样讨不了好。
就好比方才,区区一个县令就将这传旨的阉货给打发了……
他能理解这阉货对姜衍和蔚家军的忌惮,却不赞同他的做法。不过是宣个圣旨,要求睿王这个正主接旨不过分吧?谁料这阉货胆子会这么小,竟然连问都不问就直接略过了!
要知道此行全部加起来共有七十人,可不止他与这阉货两人!谁知道这些人中间还有哪些是姜泽的眼线,这阉货没见到睿王就宣旨,回去后根本就瞒不住,就连他都会跟着吃挂落!毕竟是圣旨,关乎到姜泽的颜面,他可不敢说谎!
传旨太监自然明白他话中的意思,但他却别无选择,顿了顿方道:“秦统领不必多说,还是尽快回京与陛下复命才是要紧。”说罢微微眯了眯眼,翘着兰花指道:“秦统领顾虑的杂家清楚,来前陛下也是交代了的,就无须你来操心了。”
这是让他不要在姜泽面前多说的意思?秦统领快速在心里权衡了一番,只道:“既然陛下早有交代,公公就当在下白说一回吧。”
他对这个说法嗤之以鼻,但却因为清楚姜泽的为人,觉得并非没有半点可能。没准是私下里对这阉人有什么交代也不一定呢。
想了想再次翻身上马,朝身后打了个手势下令队伍再次出发。至于回到上京后这阉人要如何做他管不着,但他自己却是要实话实说的。
上京城。
蔚桓马上风瘫痪在床的消息到底还是传了出去,一时间蜚短流长,就连城东陋巷中的野狗大约都听说了几句。但这消息到底是如何传出去的、又是谁传出去的,至今也没人查出个所以然来。
蔚池这边是因为早就与蔚家二房分家,反正消息已经被传扬出去、蔚桓已彻底变成一滩烂泥无法挽回,自然无心再管。之后收到蔚蓝和郧阳的消息,索性将重心转移到了绩溪郡和西海郡。
姜泽本就因为蔚桓的事情被谢正清狠狠批了一顿,再加之损了个菊山县怄得吐血、又一门心思算计着要将曹芳霖塞进礼部——曹国公府在朝中地位非凡,曹芳霖是他的小舅子,姜泽原以为将人塞进礼部是很容易的事,谁料却是阻碍重重。
姜泽又气又恼之下,蔚桓的事情他是半点都不想沾手。话说他就是想沾手也没精力呀,更何况这人已经成了废人,明知惹上了就是一身腥,姜泽会管才是怪事。
莫说蔚桓了,有曹芳霖进礼部受阻的事情,姜泽甚至就连尚且有利可图的秦家都放到了一边。当然了,他并不是会轻易放弃的人,朝臣们越是不想让他做的事情,他越是喜欢拧着去干,于是这两日干脆在朝堂上与众臣打起了擂台。
但朝臣们同样不是那么好惹的,姜泽近段日子才出了纰漏,朝臣们底气十足,倒也不怕直接被姜泽宰了,且给出的理由也不容辩驳——那就是曹芳霖资历太低!
不是他们不愿意姜泽好,实在是户部对朝廷来说太过重要,朝臣们拿着曹芳霖资历低以前只挂了个闲职这个理由来反对的同时,私底下的想头五花八门。
如左右相这种目光长远的,考虑的更多的是姜泽以后会不会被曹国公府掣肘——眼下的启泰朝堂是个什么境况?说白了是曹国公府一家独大,尽管曹皇后无子,可曹奎手里有兵权呀!且通过近几个月的情形来看,曹奎对朝廷的忠心明显就需要打个问号!
左右相会反对半点都不奇怪,若说右相是单纯的对曹国公府有所忌惮,那左相就是对曹国公府忌惮的同时,对自己的女儿多了几分担忧。
——近期内朝堂上接二两三的出事,先是骠骑营与蔚家军开战败得落花流水,后是姜泽因秦家名声大损,再是蔚池公然与姜泽对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