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可就有意思了,姜衍和蔚蓝听了暗暗点头。
罗老夫人却是气得脸色铁青,当即狠狠地朝王氏瞪了过去,并呵斥道:“王氏,你这话什么意思?”是在讽刺她为老不尊什么都没干是个吃白饭的吗?
还只管着一家一宅!这一唱一和的,别以为她听不出来,哼!
当然了,她也不会忘了蔚蓝和姜衍。尤其是蔚蓝,这话可是她提起来的!更别说她和姜衍进门半天了,连招呼都没跟她打一个,简直欺人太甚!
她目光直直的朝蔚蓝看过去,唇角抿成一条直线,眼睛里就跟冒火了似的,“还有你,这就是你蔚家的规矩?老身这么个大活人坐在这,你却视而不见,你的教养呢?你娘是怎么教你的,果然是个有爹生没娘养的!”
王氏并不惧怕罗老夫人,若非要说怕,大概也只是怕麻烦而已。
闻言才刚想要说话,却不料罗老夫人会忽然调转矛头直接对准蔚蓝。王氏一听就知道要遭,不由得脸色大变,当即拔高了声音道:“母亲!!”
只可惜还是晚了一步,罗老夫人特地带上皎皎过来,本就是有心给蔚蓝添堵的,也是给个下马威的意思,谁料蔚蓝压根儿就不上套。
她早就积攒了一肚子的气,且一忍再忍,哪知蔚蓝不但无视她,还连带着姜衍也无视她,不用想也知道这其中有蔚蓝的功劳,这让罗老夫人怎么忍得了?
反正她辈分在那,教训个晚辈有什么不可以的?王氏不也说了,蔚蓝身边没个长辈吗?于是干脆一股脑儿将心里话全都发泄了出来,王氏就是想拦都拦不住。
这下好了,不仅王氏的脸色变了,就是蔚蓝和姜衍的脸色也变了。
花厅里顿时落针可闻,就连粟米和听涛的脸色也冷得能掉冰渣子;但蔚蓝和姜衍没说话,二人谁也不敢造次。
姜衍一张脸黑得跟锅底似的,阴沉得几乎能滴出水来。
别人不清楚,他还能不清楚吗?雷雨薇的死正是蔚家军格局改变的开端,也是蔚蓝初到启泰后迎来的一记闷棍,是她心中的逆鳞!
那时候他才刚回京,因着与蔚蓝不熟,私下里查了不少有关她的事情,也一直密切留意着她的动静。也正因如此,他深知雷雨薇死后,蔚蓝和蔚栩过得有多不容易。
偏蔚栩年岁还小什么也不懂,几乎所有的事情都是蔚蓝在操持——有千方百计算计她和蔚栩的蔚家二房,还有想置她和蔚栩于死地的谢琳和姜泽,蔚蓝小心护着蔚栩,硬是在绝境中杀出一条活路!
在蔚蓝坦白身份前,姜衍觉得这一切都是理所应当的。但在蔚蓝坦白身份后,姜衍多了些别的理解,依照当时的状况,蔚蓝若想单独脱身,可说轻而易举。
可她没有,究其原因,不过是因为蔚蓝重责任,也觉得对原来的蔚蓝和雷雨薇有所亏欠。眼下罗老夫人等于是将雷雨薇和原先的蔚蓝全都骂了,这让蔚蓝如何能忍得了?
蔚蓝也确实忍不了,就算能忍,她也不打算忍。见王氏满脸歉意的看着她,似乎还想说什么话,她神色平静的摇了摇头,这才看向罗老夫人和她身边的皎皎。
她也不急着说话,只半眯着眼打量二人。
这也是蔚蓝第一次如此认真打量这位传说中的“老侯夫人”。
只见她身着绛紫色万字不断头福字锦缎袄裙,头上戴着个竹青色抹额,抹额中间嵌着块红宝石,头发盘成个圆髻,只簪了跟玉钗;耳上坠着玉坠,左右手各戴着个羊脂玉的镯子,看起来既简单又富贵。
再看五官,与姜衍有几分相似,虽眼角和额上已经生了细纹,面色却是红润白皙,头发更是乌黑浓密,可见年轻的时候也是个美人。只可惜脸上的刻薄相,将所有的美感毁坏殆尽。
罗老夫人此时看起来满脸怒意,但见花厅里的所有人都因为她一句话而陷入了沉默,心下不禁暗暗有些得意。瞧瞧,这才是她这个老封君该有的分量,姜衍和蔚蓝再能,还不是得听她的?
但这些都只是罗老夫人自己的感觉,整个花厅里,大约也只有她一个人这么想。
姜衍担忧的看着蔚蓝的神色,心里除了怒意还有心疼。王氏则是审时度势,见姜衍都没吭声,且她已经被蔚蓝亲自拒绝,自然不好说话。而粟米和听涛,则全都看两个主子的。
倒是皎皎,眼看着形势不对,想要挽救几分。她心里十分清楚,她今日过来的目的,虽有试探蔚蓝和姜衍的成分,更多的,却还是为了攻克姜衍。
可她眼下连攻克姜衍的法门儿都还没找到,罗老夫人却口出狂言,这不是拖她后腿吗?皎皎心里也有气,不禁暗骂罗老夫人老昏聩了不知斤两,还真当自己是个老封君呢!
蔚蓝的脾气她也不是没听过,别说这话是罗老夫人来说了,只怕就是谢太后,也不敢当着蔚蓝的面开这个口,真开口的话,没准会直接被蔚蓝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