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墦情觉得这好像是她哭过最痛苦的一次了,将这一辈子的泪水都倒在了这里,连之前在长宁派得到母亲过世的消息时回去操办白事都没有这么痛苦。
“只是个丹炉而已。”梓绥淡淡道,特意强调了“丹炉”二字,似乎是在提醒她那并不是真的人。
七墦情抽泣着不去搭理他。
梓绥闭了嘴,继续等着她自己缓过来。
又过了许久,七墦情的泪已经流干了,哑着嗓子问道:“我杀了他,是吗?”
“是丹炉。”梓绥淡淡重复一遍。
七墦情失神地盯着那失去了头颅的躯体,没有回话。梓绥继续耐心地等着。
又是许久,她才缓缓伸手去拿那个头颅,起身道:“走吧,久等了。”
梓绥微笑,跟着她出了门往楼下走。
换到了新的房间钥匙,又得到回收房间的报酬——一小块装在铁盒子里的肉——七墦情沉默着上楼,来到了她的新房间。
许是许久未有人居住,房内稍微积了些灰。梓绥适时递上一块布料让她拿着擦拭桌面,顺便从自己房内拿来笤帚帮忙打扫地面。
等全部弄完,七墦情倚着桌子发呆。梓绥收好笤帚走到她身边,将自己刚刚收起来的那把匕首递过去。
七墦情愣愣地看了看那匕首,再抬眼看看他。
“你现在没有武器,在这里太危险。”梓绥解释道。
七墦情犹豫着抬起手,轻轻搭在匕首的把手上,又是踌躇良久才下定决心握紧,将它拾起来,低头观察着。
“就当做是你完成首杀的礼物罢。”梓绥微笑道,“如果想活下去,你必须适应这里。”
七墦情有些紧张地抿着唇,不语。
“歇一会儿罢,我过三个时辰过来接你。”梓绥道,转身离去。
七墦情呆呆地看着他离开的背影。脖颈上的伤口在强大的自愈力下慢慢愈合,但从内心升腾而起的恐惧却不减反增。
真的……会有这一天吗?
就在几个时辰之前,她还信誓旦旦地对柒六说“不会”,但如今不过在一次性命之逼下,她却不再敢这么肯定了。
或许……
不敢再想,她只能蜷缩着蹲在角落。
三个时辰之后,当梓绥敲开她的房门,见到的便是已经擦干眼泪镇定下来了的七墦情。若不是眼睛周边那一点点尚未消下去的红肿,或许无人能想象的出她不久之前受到过怎样的折磨。
“冷静了?”梓绥似笑非笑道。
七墦情沉默着点点头。
梓绥满意地笑了,侧身道:“走罢,我带你熟悉一下环境。”
“嗯。”七墦情乖巧道,跟着他出了门。
时隔多个时辰,在梓绥轻车熟路的带领下,两人再度回到街道。
“赌坊和酒楼接待人应该都已经跟你介绍过了,我们就不去了。”梓绥道,领着她进入路边一个饭馆,在一张空桌子旁坐下,“饿了没?吃点东西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