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家所属的力量就是这点好处,因为都是由朱传文命令,协同性强,执行力更强。
可以说,只要朱传文有需要,定下任务,没二话,就是上。前几年没条件的时候,是各个主事人创造条件的上,现在有条件了,这行动起来更加迅捷,直接调动了朱家粮铺广大佃户这个责任主体的所有积极性。
若要问调动的抓手,工分,这就是朱传文掌握的关键性的“燃料”,佃户们有着工分的激励,巴不得能在这个时节多干点活儿,天虽寒,地虽冻,但他们的心是热的,有了工分,就能早日兑换到自己的土地。
可以说松嫩平原上,他们已经认同了朱家,至少有着先期拿到住房的例子,先有房来后有地,这里,将会是他们未来的家园。
说回粮仓计划,不得不说夸赞朱传文这时刻都敏锐的神经。松嫩平原上主体水流的疏通,隐患点的治理,其实间接的规避了黑省境内今年最为关键的一个自然灾害——洪涝。
年景,这个词儿在现代气象学,或者说气象卫星没有上天的时候都是一个带着点儿唯心主义的意思。好年景,坏年景是老人们常说的词儿,有时候还会说是老天爷赏饭吃!
而关东乃至整个北方,几年的好年景在今年,也就是1910年,算是划上一个句号。未来的9月,关东三省、徽省、两湖都因为一段时间的强暴雨,导致了洪涝灾害,可以说,这也是清廷气数将近的一个预兆,给清廷来了一次雪上加霜。
毕竟这六省,可都是清廷目前的粮仓。
不过,有着粮仓计划,朱家粮铺打算大规模的开发松嫩平原,黑省的日子可以说好过多了。
朱传文的日子就这样一天天、悠悠然的过着。
朱家粮铺方面,除了粮仓计划的梳理水利,曹德忠也将手下有着招揽农户的经验朝着齐鲁大地撒了过去,优先齐鲁运人,关内持续宣传,这是粮仓计划两步走战略,徽省、直隶的商行和齐鲁的猎人据点在朱传文命令下,全力予以配合。
2月中,化学研究所
“光廷,味精厂的扩建可得抓点儿紧了。”朱传文和毛光廷漫步在化学研究所的院子中,作为汉耀第一家研究所,这里建设虽然停了,但绿化也是开始搞了起来,还稚嫩的树和红砖的楼房建筑配起来,颇有点后世七、八十年代的风格。
两个人的穿着也像,一个保险队服,一个白大褂。
“总理事,年会的时候,谷理事那边就提醒我了,安田会增加订单,而他打算开发南洋的市场,所以几个月来,建筑队都没闲着,预计3月中就能投产了。”
朱传文有些自得,广厦计划,这个福利性的住房的开发倒是给汉耀锤炼出一支工会下属的,由一个个冰城商人组成的庞大的施工队伍。这没什么技术含量,利润也不高,但由工会乔洪国领导,效率可是不慢,汉耀直属的队伍还有着推土机等工具,可以说良好的保持着全年不间断施工的良好记录。
其实主要还是这年头的厂房建设简单。
毛光廷继续说着:“去除了那些多余的味精制造流程,原来味精厂的产能也能提高20%左右。”
原来杂七杂八的工艺流程是朱传文想多了,还想着防盗来着,但是没想到历史的车轮依旧是必然,日本人也是从海带中发现了谷氨酸钠,不过现在有着安田商会作保,倒也不再需要了。
“那就行,往后一艘船专门朝着日本运味精,倒也足够了。”朱传文停下,看着院子中去年新种的幼苗。
“足够了,其实味精没多少,但因为我们直接用玻璃瓶包装了,占地方。总理事,这从俄国人那里接手过来的玻璃厂也得扩建了。”毛光廷现在还负责着汉耀所属的所有轻工业发展。
“扩建吧,玻璃厂还是挺重要的,你这边再梳理下工艺流程,看看能不能优化或者提高一下,化学研究所嘛,弄弄这样的事情也是职责所在。
你这边相对应的研究员也向着各自所属的厂子下沉,将工厂的技术负责起来,往后有着工厂的支撑,研究所的资金也是有保障嘛。”
“好的,总理事。”毛光廷点头应下,研究所研究员担任各自负责工厂的技术负责人可以说这是汉耀的惯例了,研究以致用,这是三个研究所存在的意义。
其实毛光廷也曾经询问过朱传文,为什么非得用玻璃瓶子包装,这不是给自己增加成本吗?
但得到的回答是两个,其一,朱传文曾经拉着毛光廷在朱家粮铺的村落转过,这里的屋子大多用的还是华夏传统的纸窗户,因为玻璃贵,当初建设就没用,条件不错的粮铺村落都是如此,更别说整个黑省了。
所以玻璃,在整个黑省的需求还是很大的,扩建玻璃厂,降低成本,将纸窗户换成玻璃窗户,这也是未来玻璃厂未来的销路所在。
其二,就是光学仪器了,汉耀枪炮厂的特种光学瞄准镜都是进口的,从德国光学仪器生产厂家以望远镜的形式买过来的,后期由枪炮研究所调教。
玻璃,光学仪器两者之间有关系,但这其中的差距就如同汉耀自制机床和洋人电动精密机床,还有待追赶。
先把制造的温床弄出来,后期交由盈利的玻璃厂技术负责人,也就是化学研究所研究员带头攻关光学仪器,这便是初级生产厂向着军需生产厂转变的一个过程了,还需要时间。
“光廷,今年汉耀的技校能开办起来吗?”
“能的,总理事,招生已经全部弄好了,由我们三家研究所牵头授课,先期开办了7个专业,都是和我们厂子未来的电气化转变有关。”
“那就行,回头把栗源那一套图表也教下去,这些人往后都是咱工厂的技术人员,你们研究所的人才培养也算是有了着落。”
化学研究所距离滨江城保险队驻地很近,两人聊了一会,朱传文也就朝着保险队驻地走去。
“爹,锡良叫你去奉天什么事儿啊?”朱传文一进门,就看见穿着清廷官服的朱开山,很是诧异,话说到最后连声音都小了。
“传文啊,等我把这身皮换了。”朱开山没由来的老脸一红,走进了自己偶尔住着的小屋子里,换衣服去了。
事情要从年后朱开山给锡良上报【关东大开发】这件事情后,锡良的再次召见说起……
奉天
“开山啊,你之前说的关东大开发我仔细考虑了一下,还真是可行,但是你们有把握借着德国人和日本人的租界将人从海上运过来吗?”关东总督府,锡良身着一身便服问道,貂皮领子和袖套尤为显眼,他是蒙古人,对于皮裘有着发自内心的喜爱,而这貂皮更是朱开山在过年的时候送上来的黑省特产。
见朱开山时穿着,自然表达着自己的亲近之意,可以说中国人的小心思永远是最细腻的,尤其是文人。
“有把握,大人!汉耀制造局那边有个下属的运输公司,这次,我们将动员3艘8000吨级的货轮运人,持续3个月!”
“那日本人和德国人那边?”
“洋人那边的关系已经疏通好了,汉耀给他们让了一部分利!”朱开山说着,脸上显得有些肉疼,感觉亏了很多的样子。
这样啊,锡良暗暗点头,朱开山、朱传文父子他现在是真放心了!
日久见人心……
这父子俩和徐世昌说的一样,还真是一心为民的主儿,很对锡良的脾气。至于为什么有这样的结论:各省在去年成立咨议局的事儿他其实最为关注,虽然他是清廷所谓的保守派,但是也深知清廷到了不得不改革的地步。
立宪,就是清廷从上到下这些官员们认定的,未来改革的方向,而锡良作为关东总督,其实也已经和直隶总督、两湖、两广等一个个手握重权的总督们沟通好了,去年年底的第一次立宪请愿被摄政王载沣否了,正在筹备五月的第二次请愿。如果再否了,锡良就打算豁出老脸,亲自出马。
可以说各地总督决心很大,清廷要改革,清国要变强大。
地方、中央有分歧,但是得谈,载沣你还真以为当了摄政王,就能成多尔衮?袁世凯你都拿捏不住,更何况这些清末官场上的老油子了。
今年,必定要立宪,清廷的体制更换要走从上而下的路子,这是地方总督们的一致认定的事情。
而咨议局在体制更换之后,往后就是实权衙门了,这样的衙门,朱家父子都不在乎,还在为关东谋发展,他锡良还有什么怀疑的呢?
冰城支队剃发的事情,在这样的权利的变更下,也被锡良选择性的淡忘,顶多是规模大了点,清廷剃发的人海了去了,权当是年轻人不懂事儿。毕竟,咨议局成立的时候,不少托人、找关系的折子、信都在锡良的书房桌子上放着呢。一群酒囊饭袋来咨议局?看着就来气。
“开山,等人到了关东,到时候优先向着黑省补充,你们黑省的人口还是太单薄了些。”锡良随即也是想到了补偿措施。
“哎~谢大人,我一定把黑省的平原给开垦好!”朱开山叹口气,赶忙道谢。
“恩,新开垦的土地还是免三年田税!”锡良又说道,这也不是他心地善良,和徐世昌一样,都是抱着白漂的想法。
人到了黑省,朱家粮铺的安置流程他也是有所耳闻,发房子,发农具,还有牲畜,对了还有一种叫做拖拉机的器械,很到位,都不用操心,也算是在做空手套白狼的买卖。
三年后是要上税的,就是再换关东的总督,这田税也是给朝廷和地方的。
到这儿,拜年时朱开山提议的事就算是说完了,有着关东总督的政令,清廷那边还有徐世昌和交好的大臣在朝中斡旋,政令也就不成问题了。接下来,这次叫朱开山来奉天的正事儿就得办了。
“开山,你对新军怎么看?”
“大人,新军是未来关东三省主要的军事力量,得练!”
锡良暗自点头,随后又问道:“北洋军呢?”
“北洋军……”朱开山念着名字复述了一下,显得有些顾虑。
锡良知道徐世昌和朱家的关系,好似解除顾虑,说道:“大胆直言吧,徐大人那边指挥北洋军没有那位的首肯,还是有所掣肘的。”他也是将这秘闻说了出来,对清廷,可不光彩。
北洋军说是清廷的军部直管,可是几年时间以来,风吹不进,雨打不进,就像是清廷的定时炸弹。要不然,宣统元年载沣一摄政,为何这么急着给各个总督军权,开始编练新军?吃饱了撑的啊,不就是防袁世凯呢吗?
即使外患再胜,内斗,永远是国家内永恒的话题。一言以蔽之,患寡而患不均。
英国两党,美国两党哪个不是斗的死去活来,互相监督……
“大人,那我就直言,单论曹锟的北洋第三镇,当初徐大人在,还好说,时常动一动剿匪,保吉省一方平安,但是现在,就是个乌龟壳子似的缩着,曹锟他娘的都不带探头的。
延边府、滨江府哪个不是与吉省交界,吉省、黑省,这……这就是两个地方,吉省的匪患这几年就没消停过!”朱开山这些年也是变了,手下跟着吃饭的人越多,这顾虑也就越多。
常常晚上有睡不着的时候,生怕朱家一倒,汉耀一倒,就是害了这些人,保险队是汉耀一系明面上的第一道防线,也是最后一道,真到了出动保险队的时候,铁定是生死存亡的大事儿。而锡良所问,朱开山知道,保险队进驻吉省的机会,来了!
“是啊,曹锟,曹锟!”锡良念这个名字就有点咬牙切齿,徐世昌走了,锡良还真就没指挥动驻守春城的北洋第三镇,他是文臣,也想学着朱开山骂娘解心头之恨,但是还是克制了下来。
这人啊,还真有点贱皮子,一般人在锡良这个关东总督面前稳重惯了,倒也还真就喜欢朱开山这样的武人在他面前爆粗口,来骂心里早就不爽的人,不为别的,解气!
当然,这也是老朱的人格魅力所在,这东西说不上来,比如那个徐世昌也看了那个总喊着“妈了个巴子”的小个子,锡良内心就不太喜欢,虽然这两年也是在逐步的升职,在辽西对抗着俄国人的分裂势力,但比起朱开山来,在锡良心中,还差个档次。